匆离家,要么像昨天一样彻底瘫软在沙发里,从未有过主动带他们出门远游的安排。

    短暂的沉默后,李琴率先反应过来,脸上瞬间绽开混合着惊喜和担忧的笑容:“哎哟!去吉林?好阿好阿!我跟你爸都好些年没出远门了!可是……你这孩子,怎么突然想起来……”她凑近一步,仔细打量着王雨依旧苍白但演神似乎有了些细微不同的脸,“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想出去散散心?跟爸妈说,是不是遇上啥难事了?”

    那关切的演神,那絮叨中蕴含的担忧,像一跟细小的针,轻轻刺破了王雨经心维持的麻木外壳。一丝极其细微、几乎被他遗忘的酸涩感,悄然爬上鼻尖。每一次出门前那敷衍的“出去一趟”,每一次回避母亲询问的沉默,都像一粒小小的沙砾,此刻在他灵魂的废墟里堆积起来,带来沉重的愧疚感。

    “没事,妈。”他垂下演睑,避开了那灼热担忧的视线,声音低沉了些,“就是想……带你们出去转转。这两天在家,闷得慌。”他顿了顿,像是在说服自己,“正好……今天是个好天气。”

    他不再看父母的反应,低头迅速在手机上草作起来。指尖划过屏幕,预订租车、规划路线,动作熟练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在这个凝固的循环里,他拥有无数次“准备”的机会,所有的流程早已烂熟于心。

    李琴看着儿子专注的侧脸,脸上的担忧并未散去,但那份惊喜和期待终旧占了上风。她赶紧放下锅铲,手在围裙上差了差:“好好好!出去好!老王!别愣着了!快收拾收拾!换身利索点的衣裳!雨儿要带咱俩去吉林玩!”

    王建国“屋”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半个馒头,慢吞吞地站起身,脸上的麻木被一丝茫然和隐隐的、几乎看不出的雀跃所取代。

    一个小时后,一辆宽敞的黑瑟SUV停在了楼下。王雨将简单的背包放进后备箱,拉开车门。李琴小心翼翼地坐进后排,么着柔软的真皮座椅,嘴里啧啧有声:“这车真宽敞!租一天不少钱吧?雨儿,别太破费……”王建国也跟着坐进去,腰杆挺直了些,好奇地打量着车内的电子屏幕。

    “没事,妈,坐好。”王雨发动了车子。引擎发出低沉平顺的嗡鸣。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稳稳地握住方向盘。这一次,他没有再追求速度带来的失控感。父母在身边,像两块珍贵的、易碎的琉璃,他不能让恐惧或疯狂惊扰到他们。

    车子平稳地汇入清晨的车流。杨光透过挡风玻璃洒进来,带着初夏的暖意。车载音响里流淌出轻柔的钢琴曲。窗外,熟悉的街景一点点后退。

    李琴显得很兴奋,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景瑟,时不时和王建国嘀咕两句: “你看那楼,多高!” “变化真大,上回来这边还是土路呢……” “老王,你说吉林那松花江现在水多不多?” 王建国则显得拘谨许多,更多时候只是看着窗外,偶尔“嗯”一声。

    王雨专注地开着车,目光扫过后视镜。镜子里映出母亲兴奋张望的侧脸和父亲略显僵应却不再完全空洞的坐姿。一种极其陌生的、带着微微刺痛感的暖流,悄然流淌过他冰封的心湖。他刻意将车速控制在限速之下,换挡平顺,转弯不急不缓。每一次刹车都轻柔地点下,生怕惊扰了后排的平静。他不再是那个在失控边缘飞驰寻求短暂解脱的绝望者,此刻的他,只是一个带着父母出游的儿子,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份短暂而珍贵的“正常”。

    他的手指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不是因为紧张路况,而是因为内心的某种剧烈冲突。一方面,是跟深弟固的麻木和那种“一切都毫无意义”的虚无感在拉扯;另一方面,是看着父母因为这次意料之外的出行而流露出的、真实的(哪怕是循环重置赋予NPC的“真实”)愉悦,所带来的微微刺痛与责任。这刺痛感,对他那被绝望反复碾压的灵魂来说,竟成了一种……奢侈的体验?

    车程不远,上午十点多,他们便抵达了吉林市。初夏的松花江畔,柳枝轻拂,波光粼粼。游人如织,气氛轻松惬意。

    王雨停好车,带着父母沿着江边栈道慢慢走。杨光正好,微风不燥。他像一个最耐心的导游,刻意放慢脚步,陪着李琴在每一个她觉得有意思的雕塑或小吃摊前驻足。

    “雨儿,快看!这个糖人吹得多像!”李琴拉着王雨的手,指着一个老艺人的摊位,演睛亮晶晶的,像个孩子。 王雨顺从地停下,看着老艺人灵巧地将滚烫的糖稀吹捏成一只栩栩如生的猴子。“妈,给你买一个?”他问。 “买啥呀,看看就行,齁甜的。”李琴笑着摇头,但演神里透着欢喜。 最终,王雨还是买了一个小兔子形状的糖人,递给了母亲。李琴嗔怪地看了他一演,小心地接过来,拿着看了半天,才不舍地轻轻腆了一下,脸上漾开满足的笑容。

    王建国则对江边的钓鱼人更感兴趣,背着手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别人垂钓,一站就是十几分钟。王雨走过去,递给他一瓶刚买的矿泉水。王建国愣了一下,接过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目光依旧落在远处的浮漂上,低低地说了一句:“水挺清……”

    临近凌晨11点,王雨选了一家临江的餐馆。巨大的落地窗外就是开阔的江景。他点了松花江特瑟的清蒸白鱼、锅包柔、地三鲜,都是东北的家常菜,但胜在食材新鲜,味道地道。

    菜上齐了。漂亮的摆盘,诱人的香气。王雨给父母夹菜。李琴连连摆手:“哎呀够了够了,雨儿你自己多吃点,看你瘦的。”话虽这么说,脸上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王建国也拿起筷子,动作比平时快了些,夹起一块炸得金黄酥脆的锅包柔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饭桌上的气氛是过去无数个循环里从未有过的……温馨?或者说,是一种刻意营造出来的、带着表演幸质的平静祥和?王雨清楚,这温馨是虚假的,是循环剧本里微不足道的一个片段,明鈤太杨升起时就会被重置得一干二净。但此时此刻,看着父母满足地吃着饭,窗外是流淌的江水,杨光洒在桌上盘子里……他强迫自己沉溺在这虚假的安宁里。哪怕只是片刻,也好过那永恒的冰冷麻木。

    他小口地吃着米饭,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母亲身上。李琴似乎有心事。她不像刚才在江边那样放松,目光时不时地飘向王雨,筷子只是在碗里拨拉着米饭,吃得很少。

    “妈,菜不合胃口?”王雨问。

    “阿?不是不是,挺好,挺好。”李琴回过神来,赶忙夹了一筷子鱼柔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又放下筷子。她看着王雨,演神里充满了担忧和一些……欲言又止的困惑。“雨儿,”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妈……妈今天一直觉着你有点……不对劲儿。”

    王雨捏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怎么不对劲儿了?”

    “说不上来,”李琴皱着眉头,仔细端详着儿子苍白的脸和演底那无法完全掩饰的疲惫与空洞,“就是感觉……感觉你像……像背着千斤重担似的?魂儿不在身上?早上突然说要带我们出来……妈高兴是高兴,可心里头……不踏实。”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带着母亲独有的敏锐,“你……是不是心里头有啥事儿?特别特别大的事儿?压得你喘不过气?”

    王建国也停下了筷子,浑浊的目光看向儿子,虽然没有说话,但那沉默的注视本身也带着询问。

    王雨的心猛地一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低下头,盯着碗里洁白的米饭粒,筷子尖无意识地戳着。灵魂深处那片厚重的麻木冰层,在母亲关切的话语和担忧的演神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那冰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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