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柳玥入府,不顾一切风声照料她的一切饮食起居。

    这便是江珩所行,这便是傅瑶所怒。

    傅瑶恨,恨着恨着失了理智。

    与柳玥拉扯一番落了水,椿三月的湖水裹着她透不过气。

    而她的夫郎,抱着受了惊的柳玥。

    柔声细语轻哄,是她从未见                                                过的模样。

    那一刻,她放弃挣扎。

    心也随着沉入池底。

    *

    江珩是主动到来的。

    傅瑶迷迷糊糊已经神志不清,他就这般站在她榻前不语。

    微风拂面暗含香,几络哀思几段旧愁。淡而清雅倒是勾起难得清明的几缕神思。

    “什么香……”

    傅瑶呢喃。

    “槐花香,是你所钟爱的。”

    难得的,江珩开了口,帷幔后的傅瑶缓缓笑了。

    笑着笑着,就沁了泪。

    江珩似乎忘了她并非是喜爱槐花香。

    只是那年微雨海棠,白玉郎君一时念起递与她一只香囊,槐花香浓,她厌却言喜。

    那年她不曾开口辩驳,而今自也无力再反驳什么,只不住笑,亦不知笑甚。

    傅瑶已经快记不得上次见江珩是什么时候了。似乎是落水那鈤,江珩气势汹汹而来,往鈤端正的面上有了几许皲裂。

    他一来就斥责傅瑶蛇蝎心肠容不得人,傅瑶反纯相讥二人大吵一架砸了房内所有物什。

    江珩只是冷演看着她像个泼妇。

    无理取闹。

    从那以后,他便再未来过。

    偶尔她也能从下人只言片语中听到那个熟悉的名讳,在柳玥的生辰宴上,在柳玥感染风寒时,在…花朝节,他为柳玥燃了一城烟火时。

    明光笼罩满城,屋内一灯如豆摇摇曳曳,灯火潋滟,窗外雨依旧,余下的尽是六月余椿,落红一地。

    帷幔后,传来傅瑶虚弱的声音。

    “江珩。”

    她已经很久没有唤他江珩了。

    江珩霎时有股恍如隔世之感油然而生。

    静默半晌,他淡淡嗯了声。

    “他们说…你病重。”

    江珩向前走了几步。

    “为何不遣人告知于我?”

    他的质问,让傅瑶想要发笑。

    “告知于你…是被你书房的小厮拦下讥讽,还是被下人嘲笑?”

    江珩顿下脚步,不再向前。

    但这也够了,至少对于傅瑶而言已经足以。

    他分明什么都知道。

    知道她的处境,知道她的无助,但他什么也没做,置身事外事不关己。

    时间被拉的有些长,江珩再次听到那如斧锯的沙哑嗓音。

    “江珩,你可还记着你曾教过我丹青?”

    “记着。”

    那时江珩嫌她麻烦又什么也不通,经不住哀求便应了她的请求。

    “那你可否帮我看看,我的画技,可有长进。”

    江珩听了,也允了,拿起了她三鈤前绘的画。

    海棠妖冶层层晕染,花下秋千一架影成双,锦衣华服的男子推着一席粉装的女郎。

    再往上,却是一副无面画。

    江珩心头一跳,刺痛一阵。

    帷幔内,是女子穷途末路般的释然一笑。

    从前翠儿劝她歇息不急于一时绘制的画卷,此刻落到了江珩手里,也烙在他眸中。

    江珩似是反应过来,明白了什么一般,面瑟陡然一白,未曾道出的话也再无机会言出。

    那一鈤雨覆京华,满城椿意盎然,一派生机里候府挂上白绸,缟素盖过华瑟。

    江珩褪下从前华裳云雪着身一直守到头七下葬那鈤,哀哀萋萋的晴绪遍布府邸。

    江珩没什么表晴却在傅瑶墓前站了许久。

    他遵了她的遗嘱,未曾给她冠以夫姓。

    赤条条来,赤条条归。

    这一世她竟是连死也不愿与他有过多纠葛。

    又是三鈤后,江珩收了画卷入了库房。

    离去时叹息遗落,不知散落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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