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尾音盘旋在梁柱间,透过燃烧的沉香,久久不散。
“诸公在此锦衣玉食,丝履华裳,柔糜酒酎,夜卧青罗暖帐,可知我北地将士御寒之物为何?!”
“单衣裹甲,稻草填靴,冻得夜不能眠!有几位大人曾踏足北地边关?曾见过士卒哆嗦着手指,在雪地里点燃碎甲上剥下来的麻布,只为取一点微薄的热度?曾听过战马因寒风入骨,半夜在营中哀嘶,天明便倒毙雪中?!”
陈仲谋的纯角微微颤抖,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晴绪,“而敌骑铁甲裹裘,饮温酒、食酥柔,围猎之时甲胄光亮,整齐如一!那年冬月,回纥大军夜袭朔方,雪中鏖战一夜,城上弩弦尽断,弓兵十中七人冻裂指骨,箭上鲜血结霜!”
“这一仗,北地死三千余人,死于刀箭者,不足五百!其余人——”
他猛然顿住,胸口剧烈起伏,演中压抑着沉痛的怒意:“其余人,皆是冻死。大家都忘了么!”
殿中顿时一片死寂。
崔怀瑾目光微敛,心中却浮现一个声音 ---
“崔郎君可知回纥王庭的羊毛梳理车?”
“保暖胜过袄服,外观不逊貂裘,价格介于二者之间,若能批量生产,价恐更低。”
门下侍中重重咳嗽起来,侍从连忙捧上药盏。老人就着参汤咽下谏言,忽然指着舆图上燕云十六州:"比起胡马,藩镇才是心腹大患。江南节度使的奏章诸位都看了,他要自设盐场,诸公觉得该不该准?"
话题如鹰隼急转,扑向更危险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