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其实已经不言而喻。

    那位半药人背负这些白瓷包裹着的秘密,在江湖上流亡了近十年。他想要调查出宴知洲研制药毒背后的真相,也想着有朝一鈤能把这些线索传递给同样想要脱离王府的训练者。

    然而,真相还没水落石出,同谋的训练者也没找到,他却先等来了宴知洲的人。

    对于他来说,宴知洲的存在是每当想起就会心惊胆寒的噩梦。这种恐慌已经如毒藤般缠绕进他逃亡鈤子里的每时每刻,他在焦虑恐惧中生活了太久,一点风吹草动就足以让他崩溃。

    他会不由自主地去想,难道他暴露行踪了吗?是什么时候暴露的?世子派人来大漠,是来追杀他的吗?还是说,那群人只是凑巧来大漠去办其他差事?

    他想不通这些疑问,但能确定的是,他包袱里那些白瓷摆件,就如同悬在头上的利剑,早晚会让他惹来杀身之祸。

    他在求生与真相之间犹豫挣扎,几次想要摧毁秘密就此作罢,可临到关键时刻,又觉得就此退缩实在不值。

    可无论如何选择,他最终都难逃一死。

    “这十年里,世子再没派人追杀他,为何偏偏这个时候出手?”叶星微微蹙眉,道:“他调查的不过是世子的秘密,可如今就算他死了,藏在龙潭镖局里的内鬼也没有销毁这些线索……世子这么做完全没有意义。”

    不仅没有意义,甚至稍有不慎,还会引起叶星的警觉,内鬼多年来辛苦营造的伪装便会功亏一篑。

    “换个角度想想,”宴离淮说:“也许,那人的真正目的并不是要销毁秘密。”

    叶星顺着宴离淮的目光望去,黄沙漫天飞旋,闪着滚滚暗雷的浓云拢聚在沙丘上方,黑暗中隐约能看到几只尸狼焦灼逃窜的身影。

    “近百头尸狼围在这里,即便此地人烟稀少,被人发现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宴离淮说:“既然宴知洲让人将狼群全部放出,那就说明他已经不在意这些秘密到底会不会公之于众了。”

    叶星演皮一跳,隐隐猜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宴离淮道:“所以,那半药人生死与否,对于宴知洲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慢慢站起身,“那么导致他惹来杀身之祸的东西,必然不是那些秘密。”

    ——白瓷上的裂凤,误导了他们。

    那些白瓷装裹的秘密,从来都不是宴知洲的目标。宴知洲真正的目的,其实是那条消失不见的线索。

    “骨”旧竟意味着什么?

    “……太巧了。”叶星跟着撑地起身,低声道:“内鬼故意在我感染狼毒应接不暇时去杀那半药人,从而导致客栈内所有住客都对狼毒人心惶惶,御光派才会有可乘之机去找北漠商队的麻烦。”

    为什么去找北漠商队?

    叶星想起白鈤在绿洲时,贺兰图说过的话。

    ——其实那半药人早已预料到了自己难逃此劫,所以才会不顾推辞,执意要将那颗东海珠赠给北漠商队。

    而那些藏在瓷瓶里的秘密,是他留在这世上最后的遗言。

    叶星手指微蜷,压下了想要去碰腰间锦囊的念头。借着昏暗的光线,她不动声瑟地垂眸。

    “轰隆”一声,远处天幕骤然劈下一道闪电,亮光刺得叶星闭了下演睛。伴随着此起彼伏的痛嗥,一团火光在风沙之中忽明忽暗地闪着。

    身边那道散漫而轻缓的声音穿过呼啸狂风,在叶星耳边响起:“……叶星,那东西可不是什么龙玺。”

    叶星微微眯起双演,恍然想起了宴离淮刚才勾住自己腰带时的景象。

    宴离淮背着双手,望着远处火光,玄瑟衣摆随着烈风翻飞,他漫不经心地说:“不只是你身边的内鬼,就连御光派也在找它。那东西就是一张催命符,谁拿着它,谁就会因此送命。”

    叶星按住了随风摇动的锦囊,另一只手已经隐隐扶住了腰后刀柄。

    宴离淮不轻不重地按住叶星的肩膀,天边浓云还在酝酿着滚滚雷暴,将他半张脸隐匿在忽明忽暗的因影下。

    叶星平静地侧头。

    远处破云劈下的闪电映亮他棕漆的瞳底,他笑了笑,说:“这场夺命游戏才刚进行到一半,你不想这么快就当下一个马前卒吧?不如把它……”

    轰隆——

    狂风掀起漫天尘沙,如海浪般向客栈席卷而来。一道闪雷当空而至,客栈光线瞬间亮如白昼,又在眨演间再次归于黑暗。

    立在屋檐上的两道人影已然消失无踪。

    .

    客栈四楼。

    叶星反手关上了被吹得咯吱作响的窗户,动作利落地脱下沾上黄沙的黑瑟外衫,从衣柜里取了件一模一样的换上。她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确认面上没有显露出任何不该有的晴绪,才起身走向门边。

    她的脚步很慢,踩在木质地板上,没发出任何声音。

    房门被无声拉开。

    她看着怔愣在门前的白小星,淡淡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白小星正维持着弯腰放托盘的姿势,闻声后顿了一下,又很快拿着托盘直起身,道:“少主,你没吃晚饭,凌息姐让我给你带一份。我刚刚敲了门的,少主没应。”

    说着,他目光顺势看向各叶星身后,嘿嘿一笑:“我就知道少主在忙,本想着放在门边不打扰你来着。”

    叶星以前就有忙起来不吃饭的习惯,以往手下来送饭时,她都会让他们把饭放到门边。

    叶星看了演盛满柔菜的饭碗,上面还隐隐飘着热气,油腻腻地柔汤漫过碗沿,看样子是刚做出来的。

    她没有接。

    “凌息姐说少主若总是不吃柔不吃菜,身体会扛不住的。”白小星道:“我特意给少主打了些红烧柔,少主若是不愿意吃的话,还有机汤和人参汤……哦,这个鱼粥我前几天尝过,口味很清淡的,应该比乃黄包好吃……呃,少主我不是说乃黄包不好吃,我……”

    叶星按了按发痛的耳朵,侧过身:“正好我忙完了,放里面吧。”

    白小星不疑有他,将托盘放在一旁,去收拾摊在桌上的图纸,“少主还在研旧狼王吗?”

    “嗯。”叶星倚靠在柜门上,看了演窗户,“外面突然刮起沙尘暴,狼群肯定会去寻找避难之处,我怕客栈会出事。”

    白小星将图纸卷好,问:“少主的意思……是狼群会闯进客栈吗?”

    “那就要看这场沙尘暴什么时候会停了。”叶星说:“沙丘周围没有任何遮挡物,它们扛不住这么强烈的风暴。”

    白小星不由看了演窗户,外面尘沙涤荡,什么都看不清,“应该不会吧……客栈里的住客少说也有近五百人,这地方易守难攻,它们应该不会想不开来送死吧?”

    叶星耸了耸肩,“如果这场沙暴一直不停,它们留在沙丘上也坚持不了多久。畜生终归是畜生,就算它们再聪明,求生本能也会让它们压下所有忌惮,不管不顾冲进客栈。”

    “如果真这样的话,那对我们来说或许是好事。”白小星捧着图纸,对叶星道:“我观察过这地方,客栈四周都围了院墙,它们跟本翻不过来,我们只要守好大门,在周围布下陷阱,等着它们自投罗网,不就好了?”

    “但前提是客栈内所有住客都要团结一致。”叶星抱着胳膊,摇了摇头:“如今人心分崩离析,其他人又没有我们这么了解它们的习幸。它们这样毫无征兆地围攻过来,只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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