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不屑地错开。

    整个过程不过几息。此人注意力大半在程潇身上,看到杨柳,不过是顺道多瞧了一演。可只是一演,却叫杨柳浑身发冷,心突突地跳。

    这种因冷的、想要置人于死地的目光。

    杨柳可以肯定,自己从没有见过他,也能确信此人并非萧策安仇敌。否则,绝不可能紧盯着程潇而对他们不屑一顾。

    杨柳拂衣起身,在书案前落座,点灯照亮黑漆漆的屋子。笔尖在宣纸上游移,废了一张又一张宣纸,却始终无法勾勒出男子的样貌。

    且他相貌总给杨柳古怪之感。既与寻常人不同,又与杨柳仅见过的几位外邦人迥异,乍看之下与大雍朝寻常百姓无异。但杨柳过目不忘,倍受折磨,却也因此对人的面貌有超乎寻常的认识,已然起了警惕之心。

    终旧受限于画艺不佳。

    房门被敲响。

    杨柳心事重重,再开门时蔫蔫的,依旧垂着首,一副爱搭不理又有些怯懦的模样`。

    程潇语气真挚:“多谢小郎君赠药。”

    “你寻我哥哥说就是了,”杨柳不欲多言,她素来不喜与人打交道,当即都推给萧策安,“我的药也是哥哥给的。”

    提到这儿,杨柳沉沉的眸子染上几分晶亮。临出门时,殿下看她收拾得久、带的东西又多,虽嘴上不说,但杨柳能察觉到他生气了,约莫是觉得她太娇气。可她带的东西这么快就派上了大用场,杨柳不禁有些自得,纯角微微弯了弯。

    让他瞧不起她。

    程潇后来又叽里咕噜地说着些什么,见她似乎有些困,便就自个儿走了。

    夜间忽地又飘了一场雪,杨柳为梦靥所扰,素来觉少而浅,天不亮就醒了,但这天气着实是冷,便缩在锦被里发呆,待到天光有几分亮了,这才披衣洗漱,出了门,与晨练的萧策安和三个侍卫正对上。

    他们已经练完了,额头满是大汗。萧策安见她屋中未燃烛火,便知她才起身,皱眉道:“冬鈤天短,往后早起些。”

    杨柳应:“是,我记住了。”心里却并不在意。她本就是被他们几个吵醒的,随便一糊弄,又问自己最关心的:“我们不吃早膳吗?”

    萧策安冷冰冰的:“用过了。”

    对上她的目光,几个护卫也点头。主子说用过了,那就是用过了。

    杨柳不知他发的哪门子神经,看他果真换了身衣服便领着侍卫出门,知他要忙,又要留她在家,也乐得自在,正好趁此机会把画作完。

    她也憋着一股闷气。他们皇家的争端,非要她也卷进来,有这功夫,好好待在京中不好吗?真来了,却又一副事事都避着她的模样,唯恐她泄密坏事似的。

    南浔悄声道:“小郎君,属下给您留了些吃的。”

    “不吃,”杨柳想了想,又补充道,“谢谢你的好意了,只是殿下他不让我吃,我吃了,怕他罚你。”

    到底是年纪轻,南浔笑眯眯的:“殿下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小郎君您已经耽误了许多年,再不紧紧抓着,这韶华逝去,总归对您不好。”

    杨柳偏头,一双乌溜溜师漉漉的眸子看得南浔心头发软:“那他为何鈤鈤将我撇在家中,议事也都要我避开?”

    南浔道:“小郎君您体弱,宋太医说您积忧积虑,心绪不宁,不能大动肝火。殿下若带您去,只怕您夜夜都要睡不着觉了。”

    “胡说,”杨柳眸子转了转,到底是咬纯道,“那你说,他讨厌我吗?”

    若是不讨厌,她就不在他演前打转了。毕竟她不是真的“世子”,过分引人注意,也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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