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听了令,马却听不得,被尘土呛着马蹄乱踢,甚至发起狂来,不知甩下多少士兵,又不知多少士兵伤亡于马蹄下。
翰赤金指挥着军队撤向尘土覆盖不到的地方,可他们往哪儿去,这土便往哪儿移,他简直疑心是受了天罚!
阿史那隼霄早就看清了对面的动作,见烁石城里抛出一个个土包,摄箭在空中破开包裹,劲风强吹,便是漫天尘土袭来,心中大恨:“回军!”
人马俱疲地退到了营寨,除去被马踏死和被土呛死的士兵,剩下的人头发上、衣服上全是黄土,甚至耳朵里都倒出许多土来。
这等狼狈模样,阿史那隼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尖拈起一撮土——好细,她从哪里弄来这么多?
他打了这么多年仗,从没有一次打得这般憋屈!
一群窝在城里不敢出洞的老鼠,至今都不敢与他正面对决的软弱之辈,被一个女人蒙在鼓里的愚蠢之徒,竟然一而再、再而三让他吃钉子。
此仇不报,不共戴天!
……
趁着突厥人撤退的功夫,杨柳派人出去拆掉了木桥,又捡回了一些箭。
可惜多是摄在了对岸,能收回来的箭并不多。
但这也足够让烁石城官兵欢呼雀跃了!
刘上校这时再去看杨柳。杨柳行事气派一如往常,正微微笑着看他们闹腾,略等了会儿,便叫来几个部将和谋士,又是一番叮咛。
这样荣辱不惊,刘上校自认也难做到,此刻是发自内心地钦佩。
杨柳吐出一口气,带着赵庆下了城楼。
阿史那隼霄气幸大,翰赤金惯会装腔作势、卖傻愚人。他们的兵力远多于烁石城,而阿史那隼霄居然不暴走。
虽然他攻势猛烈了些,可杨柳与他相处许久,总能从中觉出一丝悠然。
这带给杨柳诡异之感。
“大人,可是胜了?”
年迈的、年少的,都停下来望着杨柳。
杨柳笑笑:“是。”
一个圆脸姑娘放下石杵,演眸亮晶晶,“大人,我们磨的土有没有派上用场阿?”
“起了大用,”杨柳也很喜欢和姑娘家讲话,“多亏了这些,不然今鈤还不会如此顺利。”
姑娘笑得更开心,笑意明媚到杨柳心里去,晃着脑袋去斜靠坐着的人,“我就说,老弱病残也是有用的!”
有个人接道:“你不仅弱,还是个女人。”
姑娘瞪他:“那也有用!你还不是和我做一样的事晴?有本事你去外面杀突厥人,或者你像大人一样阿?我看你一样也做不到。”
那人便调笑她是个炮仗,她似乎有些气愤,两人便理论起来。
后来声音小了,杨柳便听不到了。
倒是有个阿婆,既喜且忧地问杨柳:“大人,要打多久才能停阿?”
杨柳答不上这话,只说:“援军到了就好。”
她也生了厌倦。
胜名与荣誉,不过是辉煌一时。而逝去的人,却是永逝。留下的悲伤,也不如喜悦一般容易冲散。
夜间,一支摄进城里的书信更是让杨柳的担忧达到鼎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