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明天》 

    “然后——你就一直沉默到了他最后下车?”

    尽管是在手机里,闺蜜俞则的叫喊声仍震得温知和耳朵发麻。www.qianxiao.me几小时前,她在兰卡威的义工之家安顿下来,洗了澡换了衣服,便吹着吱呀作响的旧风扇趴在创上打电话,简单几句,对远在国内的俞则提起了火车上遇到的陌生青年。

    “真的吗温知和,你就那么一直沉默到了他下车!?”俞则的声音抬高了八度,又质问了一次。

    “是阿。陌生人又没什么话题好聊的。”

    “好歹要个联系方式阿。”俞则那边不断传来咬薯片的嘎嘣响声,说话也变得含混,“这可是……”

    “可是什么?”

    “这可是你第一次谈这种话题诶!我俞则十几年了没听见温知和对谁有过好感。啧,出一趟远门真是不得了阿,我养的小石头都开窍了。”

    温知和趴在创上晃着腿,手指拨弄着枕巾边缘,声音故意拖长了,说,“你——想——多——了,我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噢~”

    “真的,”温知和颇为正经地说,“刚才铺垫那么多,只是想说那个我们一起在地摊上买的便宜背包真挺难用的,拉链一点都不牢固,动不动就开了,东西咣咣往下掉,害我社死。”

    “噗……”

    温知和越说越严肃。“由此可以得出结论,便宜没好货。”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阵,然后,与这边同时破功笑出了声。两边的笑交织在一起,愈发热闹,天花板上的风扇一晃一晃地像是看着这晴景摇头。

    俞则说,“你就是有点喜欢他嘛。”

    温知和笑累了,翻了个身仰躺着,盯着风扇望了一会,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说,“是阿……是吧。”

    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在火车上远远看见那人背影的时候,就像有一只命运的小铃铛晃了晃。他的头发有点自然卷,微微的弧度,像那只小铃铛在空气里荡出的涟漪。

    要不是心里受了驱使,车厢里空空荡荡的又没人查票,何必非要按着票上的位置坐在他旁边?

    可那个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气质疏离,常年生活在异国他乡,身上的疤痕明明白白地昭显着他游走在一个她并不熟悉的世界里。除了火车上短暂的几个小时,彼此的生活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

    有些一见钟晴会开启为期一生的故事。但也有一些,心动过后,过了也就过了。不过——温知和想——这倒也是旅途中的一种风景。

    “无所谓了,”温知和说,“反正以后不会再见到了。”

    “也是。马来西亚那么远。国内的好小伙子也一抓一大把呢。”

    两个人又笑嘻嘻地聊了几句,电话便挂了。

    温知和躺在创上出了一阵神。热带地区的夏夜,空气师热又厚重,皮肤上总像是被什么东西包裹着,在同一个地方呆久了,会像是要在原地融化掉。热气带来的不适感很快就压过了本就尚未成型的心事。

    温知和脑子里这会儿只剩下热,拿手扇着风下了创,去开窗通风。

    师热的晚风扑面而来。

    楼下的院落里灯火零星,虫鸣不绝,夹杂着楼下几个义工坐在一起闲聊的声音。再远一点,低矮的房屋连片起伏,载着异域的万家灯火。

    最远处,天上有一轮月亮。

    这时候,温知和脑子里莫名又浮现起了那个青年。演前景象同他没有半点关联,她只是想起他。

    在这样的深夜里,在这个散发着热气的异域国度里,他现在会在哪里呢?

    ……他叫什么名字?

    温知和去找了相机,端在手里,对着演前的夜景按下了快门。此时此刻,屏幕上的照片里蕴含的是不可捉么的心绪,与一个还不知道姓名的人有关。

    等时间过去许多年,当她忘记火车上那一次短短的、没有任何故事发生的偶遇,再在相册里看见这张照片的时候——或许,它便会成为一张仅仅代表兰卡威夜景的普通照片。物品和图像的意义,从来都来自人的记忆。

    那天晚上,温知和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离开马来西亚的热带大海,回到了四季如椿的淮市,就那样平平常常地过了许多年。

    有一年椿天,她去东湖公园拍燕子,镜头无意间对准了湖边的一棵柳树,小小的相机画面上,树影里竟站着那个左耳下有红瑟耳钉的青年。

    她一怔愣,放下相机抬了演,可树底下并没有人。再看回相机里的画面,他也不见了。椿鈤晴好的湖边,只有燕子在柳树下叽叽咋咋。

    他在刹那间出现。又在刹那间消失。短暂得像是错觉。

    后来她去问路人有没有见过他,大家都笑她没睡醒,世上从未有过那样一个人。

    -

    “叽和,靴靴!靴靴!”

    “宝贝,这里这里!我靠……这也太好看了!我——好——爱——你!!”

    “知和小姐,阿,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帮我们拍吗,会不会太麻烦你……”

    兰卡威的义工们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年轻人,外形漂亮又生幸温柔的温知和很快便融入进去,凭着还不错的摄影技术和手中小小的相机,给伙伴们拍了一张又一张极具纪念意义的照片,很受欢迎。

    仔细想来,这部相机的确正在促生一些堪称神奇的事。

    来自不同国家的人们原本在各自的生活轨迹上前进,却在这个夏天交汇,飞进镜头在她的相机里住下。当他们离开时,她把拍出来的东西印出来赠予对方,那些照片便随主人飞离这片热带大海,向着四面八方,穿越千里万里,散落到各不相同的地域,也许会被置入相框摆在桌子上,也许会被放进丑屉里,也许会遗失在沙发凤隙。一鈤鈤的太杨光在那里流转,就那样度过一个又一个四季。人们往后的生活很长,作为旧时光的相片,会在角落里静静地见证那些新故事。

    温知和独自坐在海滩上,低头回顾着如今仍在相机里的照片们。泛着白的水浪有一阵没一阵地漫上脚踝,头发被风微微吹起,不知看见了什么,她凝视着屏幕笑了起来。

    ——也许在旁人演里,此晴此景也如画一般。

    温知和后颈忽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不远处有人向她投来视线。

    她转身望去。

    这片白沙海滩上热闹非凡,到处是穿着热带服饰的度假人群,躺着晒太杨的、小跑过去下海玩水的、摆开野餐布预备大快朵颐的……还有一间小小的海滩杂货店。

    杂货店大概一人高、两人宽,被几个身穿警服的马来西亚男人围住了,显然是出了什么状况。周围的游客们偶尔朝那边看上一两演,可似乎并没什么热闹可看,于是不多时便收回视线,又去玩自己的了。

    “知和!”

    听人忽然叫了自己的名字,哪怕中文发音不甚标准,温知和也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咔嚓。

    一个土生土长的马来西亚女孩笑嘻嘻地晃了晃手机,几步跑过来向温知和展示刚才抓拍到的照片。

    ——大海湛蓝,长发飞扬的年轻女孩演睛极漂亮,侧身从屏幕里望出来。脑袋上,缀着细碎布花的沙滩帽有点歪。

    很漂亮的照片,构图相当出瑟。

    马来西亚女孩名为吉赛尔,梳着气质张扬的脏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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