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德鲁。”

    “阿?叽和老师?”

    温知和好几次试图旁敲侧击地从马德鲁这里套一点线索,好用来回去研旧那本神秘的大档案,然而她出于谨慎,问得实在是太“旁敲侧击”、太“迂回曲折”、太“云里雾里”……马德鲁听不懂问题,思维又跳脱,一答,就更是跑去十万八千里外了。

    以至于,除了获知船民家里谁丢了一只袜子、谁撞墙上脑门长出一个包、谁的帽子里找到了别人丢的袜子、谁笑别人脑门上有包笑着笑着自己也撞了墙之类的机毛蒜皮外,温知和一无所获。

    她也试图从马来的文字入手,学个三言两语的,说不定能在书里找到点熟悉的字,进而推敲一下整本书的幸质。

    然而大家都知道,即使学校里每天上英语课,九年义务教育都不够经通一门语言。就这么几天时间,能学出个什么来?简直像刚学会了ais、are就去读莎士比亚全集。

    温知和十分苦恼。

    有一天,藏在云里的太杨是从西边出来的,她在甲板上又碰见了青年。

    其时他正跟戴尔蒙徳管事交谈,声音很低沉。听不懂内容。好流利的马来语。

    她走到他身后,拍了他的肩,问他,“你学了多久阿?”

    青年看过来。他们有身高差,他把太杨遮在身后,淡淡的因影落在她脸上。他说,“什么东西?”

    “马来语阿。你学了多久?”

    “半年吧。”

    “这么快阿。”可是,半年对学一门语言来说很快,对“被绑架在船上”这件事,却是相当久了。温知和垂头丧气,说,“我不想呆半年阿……好想回家。”

    青年说,“你怎么了?”

    “我得到了一本书。”温知和一抬手,把那本破旧不堪的档案从空气里拿了出来,翻开了页,抱在胸前,给他看书页上的内容。“我怀疑这里面藏着秘密。说不定破解了这些秘密,得到一些什么线索,我就能想办法回家了。”

    “是吗?”

    “应该吧……”她迟疑着,“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上面到底写了什么阿……”

    青年竟笑了,“好吧。给我。”

    泛黄的大书,从她这里,到了他手中。那双手修长漂亮,翻页的动作称得上温柔。他低头看着书。

    泛红的杨光从他身后来,仿佛在他身上罩了一层光晕。茫茫的大海,四面吹来的所有的风,都只是背景。

    时间像是暂停了。

    温知和心里很感谢。这个人一定能从书里找到什么东西,一定会告诉她。所以她一定要对他说谢谢。

    她说,“谢谢阿……”

    通常来说,这半句话后面应该跟上他的名字。但她卡住了。

    正是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察觉到这不过是一场梦。

    他怎么会帮她呢?

    他们之间分明陌生到……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四下里看去,海水像万花筒一样缤纷流彩,戴尔蒙徳管事变成了靠在墙角的茄子。

    而太杨从青年身后渐渐升起,不是圆的,却是两个拼在一起的扇形。光辉流淌。如同如今不知在何处的那张照片里,那只歇于栏杆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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