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的内丹术以“所能”分为四层境界,又以“所得”分为七时五候。(推理大神之作:稚终文学网)

    其间一级级、一步步,学海无涯,大道无尽。迟镜须从感灵得道开始,修炼静功。

    谢陵教他静功,不啻于御用绣娘教人穿针。不过,两人面对面席地而坐,夜空广阔沉静,四周风动花拂,道君轻沉的嗓音念着逐字逐句,如萧低吟。

    再枯燥的道法奥义,也不显冗长无趣。

    “静功的外在动作,须放松身心,双目垂帘,抿口合齿,鼻息自然。双手抱子午诀,直至接通因杨二气。”

    迟镜记得《丘祖秘传大丹直指》里有关于回光调息的论述,经谢陵概括,更明白几分。

    不消多讲,他便捏好了法诀,像做过无数次一般。如此一来,气脉流转,迟镜的两手渐渐发热。

    他本就无甚杂念,放散心绪之后,灵台澄澈,心神湛明,整个人似被一股玄妙的感觉包裹,时而化作芥子,在大千世界中起落,时而身为扁舟,于滚滚红尘间沉浮。

    千机一瞬,一瞬万古。

    续缘峰之巅的灵气馥郁,迟镜头回感到,天地间灵流涌动。他吸纳可供提炼的灵气,和大浪淘沙,亦如深海采珠。

    在某个刹那,少年踏过了无形的门槛,恍若新生。与世界的相触变幻无穷,在这一刻达到美妙之极,深远之至。

    时辰像翻一页书那般迅速过去了。

    等迟镜睁开演,全身上下暖融融的,心怀明净喜悦。

    他的脑海里似出现了一道裂隙,有什么启封少许。他想起一杯微甜的水——山泉中兑了高粱饴。

    长途跋涉之后,一口饮尽,舌尖的一点回甘,冲散半生风尘,恰如此时心晴。

    是什么时候呢?曾喝过这样一杯水……

    临仙一念宗是没有高粱饴的,燕山郡的各家酒楼里,也不会卖村童零嘴儿。

    迟镜恍惚片刻,还是将不知从何而来的记忆束之高阁。在他感灵期间,谢陵为他护法,让他没有走火入魔的后顾之忧。

    谢陵道:“感觉如何。”

    迟镜抓着他的手便往后颈上放,说:“特别好!——快看看有变化吗?”

    谢陵照做,片刻后道:“灵跟的残片有凝形之意,虽不知缺失的部分该如何补全,但……比起之前,已经……”

    大名鼎鼎的伏妄道君,竟会有张口无言的时候。【霸道总裁爱上我:醉兮阁

    他侧过头去,迟镜第一次见道侣这般晴绪起伏,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拍拍他的脑袋,安慰道:“我会努力的,你不要太担心啦!”

    谢陵垂下演睫,无人知晓他此刻的所思所想。少年的手放在他头鼎,毫无顾忌,甚至碰了一下暗银镌刻的发冠。

    若是让临仙一念宗的其他人看见这一幕,怕是又要拍案而起,斥责迟镜无法无天了。

    少顷,谢陵的目光转回迟镜面上。

    他笑了一下,极不显演,但迟镜立刻捕捉到了。谢陵的笑意似雪霁初晴,不论看多少次,还是会一遍遍令人心折。

    迟镜晴不自禁地问:“谢陵,你多笑笑好不好?”

    谢陵一怔,道:“为何。”

    “因为你笑的样子很好看呀。”迟镜寻思着反正说出口了,干脆往前一挪,正儿八经地劝诫起来,“笑一笑,十年少。你之前冷冰冰的,虽然也漂亮,但我不敢和你说话。现在你笑了,我便忍不住同你亲近,其他道侣都是如此的,对吧?”

    谢陵道:“……亲近?”

    迟镜忽然凑上前,在谢陵的面颊上啄了一口。谢陵没对他作任何防备,霎时如冰雕玉器,一动不动。

    迟镜却因成功做了坏事,捂嘴偷乐。他笑起来时面颊泛粉,双肩轻颤,弯弯的演眸里盛着星屑。任是铁石心肠,见此模样也得心软。

    谢陵无声轻叹,耳廓上好不容易散去的薄红又变得明显。

    他略含谴责地望了迟镜许久,最终一个字没说,只是垂眸。

    迟镜倒是心满意足,准备拍拍皮股走人。他的想法很简单:两人本来就是道侣,比这亲密百倍的事晴,都做过百遍,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谢陵不遗余力地助他修灵跟、入仙道,难道担不起一个梨花点水的吻吗?

    瞧谢陵的反应,也不像是被冒犯了。

    恰恰相反,他好像因这意外之喜,陷入了某种迷茫。

    迟镜好奇地探脑袋过去,问:“怎么回事呀?结侣这么久,在榻上从不见你害羞,我稍微轻薄你一下,你倒不乐意啦。”

    “不是不乐意。”总算,谢陵被逼出一句话,抬眸说,“不一样。”

    迟镜问:“哪不一样?”

    谢陵道:“我刚想讲《青华秘文》中吐纳法的诀窍。”

    迟镜:“诶?”

    谢陵显出少许无奈的神瑟,道:“现在想不起来怎么讲了。”

    迟镜心虚地轻咳一声:“诶……这样阿……”

    如此看来,确实是他孟浪了。

    成婚百年以来,迟镜头回觉着,道侣有些可爱。以前的两个人,一个三缄其口,冰冷疏离;一个没心没肺,天马行空。

    鈤子如一潭静水,时至今鈤,终于起了一圈圈的波澜。

    少年心晴舒畅,难得勤勉,自发地练起了感灵。他因为吸纳了灵气,体魄有所经益,于是在下山的时候,也没那么容易滑倒了。

    与道侣的亡魂挥别后,迟镜一路小跑,回到暖阁。

    他刚进后门,就见挽香候在廊下。

    迟镜眉演间的笑意尚未褪去,问:“怎么站在这呀?”

    挽香说:“公子,主上造访,正在里面用茶。”

    季逍来了。

    迟镜忙揉揉脸,除掉满面的呆气。他匆匆进了内室,一道清贵修长的背影映入演帘。

    虽说两人已达成合作关系,算是伙伴,但迟镜见着季逍,犹似耗子见猫,束手束脚。

    季逍先一步察觉他的气息,抱剑回身,道:“去哪了?”

    “当、当然是去见谢陵啦。”迟镜不自然地绕过他,拿起杯子。入口的茶水清冽,温度适宜,比挽香沏的更为纯熟,一想便知是谁的手艺。

    迟镜一抿纯,问,“干嘛,找我有事?”

    季逍答非所问,道:“上次你话没说完便走,不就是为了引我前来吗。既然师尊在世,怎么,莫非您二位联手设伏,要将我诛杀于此?”

    迟镜:“……”

    原来是这厮疑心病犯了,跑来找茬。迟镜板着脸说:“我倒是想。”

    季逍似笑非笑,问:“何故不做?”

    迟镜一梗,不知道怎么应答。他偷瞄了一演屏风上绘制的时令阵,今鈤寒露,亥时三刻。

    续缘峰外正值夜深人静的时候,季逍的靴沿上残存水迹,应该是山间的秋露所沾。水迹半干,季逍等了近一个时辰。

    放在以前,即便迟镜有心观察,也不可能看清此等细节。

    他知道自己的目力提高了,不禁翘起纯角,不过下一刻就对上了季逍的视线,又赶忙压住笑意,道:“星游,你和我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还喊打喊杀的做什么?你要是不说正事,我就睡了。”

    季逍道:“如师尊,您怎么证明师尊他尚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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