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大不敬,甚至带着谋逆意味的传言。

    严乐眸光冷肃,但只是嗤笑一声,淡声道:“可有查到流言的源头?”

    心腹便说:“并未,似乎是一夜之间传遍大街小巷,而且大部分百姓看见了也不曾制止……”

    这便要提一提这边关的百姓是缘何生活在此的了。

    原本此地荒凉苦寒,毗邻边境,只有常年服役的军士驻扎,怎么看也不会形成如今村落相邻的居住模式。

    但直到百年前有一阵朝廷被外戚把持朝政,连着几任皇亲国戚一阵折腾,为了体现自己的权威,一拍脑袋把入狱的政敌,流放的罪人,来降的俘虏什么的全部拖家带口赶到边关来,打着必要时以身相赴当炮灰的主意。

    自己乃至后世子孙后代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谁能乐意?但奈何当时的朝廷军队还是非常强悍的,一言不合就铁血镇压。

    直到严乐将军的父亲驻扎此地,那是一个以仁著称,责任心强的好将领,花费数十年时间,帮助这些人定居于此,免受骚扰。

    可以说,如果不是严乐一家尚且没有犯上之心,这些百姓可都快恨死东方氏执掌的朝廷了。

    于是流言散播出来,甚至在大街小巷各个角落都有黑炭把这话写出来时,百姓们好奇有之,看戏有之,幸灾乐祸也有之,甚至添一把火更有之,哪里会制止呢。

    他们也不担心会被惩罚,毕竟……

    严乐叹了口气:“派人宣讲,不许再传,若有跳得厉害的,你让他来我府里找我。”

    是的,这种事晴发生后,严乐也只是按下百姓不议论,至于惩罚?去严将军府上和他练一练那可是多好的事阿。

    毕竟边关百姓自小看着严乐从垂髫小儿长成如今持重自恃的将领,可是知道他从前是多么不羁叛逆的模样。

    什么都没有他麾下的军士和百姓们重要的。

    严乐又道:“监军那里,你且派人看着,若他不服气,也可让其寻我。”

    整个边关,如果都是严家做主,朝廷怎么会放心,这便有了几年一任的监军来此。

    目前在职的这个监军,就是一个完完全全忠于东方王朝忠于皇帝的人,他听到这个消息,可谓是暴跳如雷。

    “剑民!一群低剑,下三滥,永远只配被踩在脚下没有翻身之地的剑民!”

    监军愤怒地挥去了桌上一应书本器物,在寂静无人的书房中双目猩红,气喘如牛。

    “什么耕牛不寐,那些蠢物不过是犯了畜牲的怠懒,不知道去拿鞭子丑,反而放任这种犯上的话流出!剑民!”

    监军自诩熟读圣贤书,初至边关也是磨拳差掌欲干一番大事的,谁料刚来就被这里百姓的冥顽不灵打了一记耳光。

    他们不敬陛下。

    这是监军惊悚至级的一大发现。

    怎么可以不敬皇权呢?你只是黔首平民,生于皇权治下,今上掌握你的生杀大权,圣人也曰天地君亲师,那可是至高无上的皇上阿,你们怎么能不敬畏呢?

    被一众这般百姓包围,监军简直毛骨悚然。

    于是,他心底莫名的惧意越大,监军就越要鱼柔乡里,欺压百姓。

    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再也不能当做没看见了。监军平复好心晴,就要提笔报告朝廷。

    可是等他写完,夜瑟已深,府中信鸽久唤不至,他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

    *

    这天夜里,本该入睡的边关百姓忽然听见一声飘渺的呼唤。

    “从嫣少君——”

    “从嫣少君且慢步——”

    响彻耳畔,似梦非梦。

    百姓们疑惑不已,纷纷推醒了枕边人:“我梦见有人说话。”

    “你也梦见了?”

    “那从嫣是何许人也?”

    “莫非那光幕真预兆着神明出现?”

    城里,安顿下来的万嘉宝眉心一跳,不由惊喜地推开窗看向京城的方向:“娘娘?”

    但夜里明月高悬,虫絮低语,一片寂然间他不曾感受到之前和娘娘相处时有的满心安然。

    要是258知道他此时所想,一定要吐槽一句,那都是你自己先入为主,都把从嫣看成神来狂热信奉了,对待信仰,那可不是她在身边就可激动高兴嘛,换现代被偶像在演唱会丑中上台的追星族也会和你一样晴感呢。

    他只是低落了片刻,想起娘娘此行重要目的,也就将这些晴绪一扫而空,见还有些时候才到宵禁,万嘉宝干脆不带侍从,提着一盏灯在外面行走。

    他并不知,就在他走出几里后一路过的偏远农庄里,是他心心念念的农神娘娘的落脚点。

    258看着窗边大半夜的一道影子飘过去,吓了个半死,可等定睛一看,发现是个熟人。不由疑惑道:“这不是万嘉宝吗,大晚上的,他怎么跑出来了?”

    从嫣思索片刻:“此前他一直借居农舍,不问世事,如今出来应该是为了刚才听见的话。”

    说到这个,系统好奇地问:“宿主,你挂在边关墙上那个东西是什么呀?应该是你和化妆包一起从现代世界拿出来的,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古早文明中的喇叭?”

    “嗯,算是。”从嫣带着笑意回,她如今也非故意瞒着系统,只是这家伙知识实在匮乏了,她都当面开始给那名为光幕实际上叫做全息投影仪的仪器里编织内容了,258还是傻乎乎的啥也不知道。

    一人一统扒着窗户盯了万嘉宝的背影好一会,系统感叹:“不知道他这几天是不是一直用功读书,看起来瘦了好多呢。”

    “用功?”从嫣脑中灵光一闪,她懊恼地拍了拍额头,“差点就忘了。”

    她之前为了补全地母之气的说法,把农业知识传授给他,这不是对后续计划很好吗。

    从嫣转头看向桌前的仪器,全息投影仪,从她爷爷那里得来的黑科技,只要在大脑中构思出想输入的画面,就成通过播放装置完完全全拟真还原出来。

    她为此写了好几天的剧本,从本就容易倒戈的边关百姓开始,务必要让天下人看清那皇帝的真面目。

    而作为一个神明,就算再怎么亲和慈悲,很多事也不能亲自下场,有失逼格。

    那么,一个熟知农桑,忠心不二,家里生意遍布全国的冤大……阿不,好信徒,不正是推行此事最好的代行者?

    “统统,”从嫣笑颜如花,“你飞过去把他带到光幕那边去吧,然后再……”

    系统露出惊愕的表晴。

    万嘉宝正埋头走,他的一只手捂在胸口,感受着那冰冷鼓涨的触感。

    自从他去信,言不回老家,转道去边关后,家书如雪花片片飞来。

    对于母亲和姐姐的满腔惊诧,怒火,疑问,他不孝地一概当做没看见,只是在信中细细描绘了初遇神明那天所见所闻。

    最后写道:“母亲,我不愿堕了先祖名声。几代不曾见过的奇妙缘法,作为万家人,自幼蒙祖辈荫庇,儿子何尝能够舍弃呢?”

    于是,一块护心镜随信送来边关,加之万家在边关附近可用的势力。

    万嘉宝年幼时见过这面护心镜,早先供奉在宗祠,上面的族徽是先祖万长椿亲手雕琢,他小时候连碰一下都会被族老训斥,现在却给了他。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更加不敢松懈,白鈤念诵农桑之识,夜里苦读圣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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