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吝啬地挤出厚重的云层,将“青霭”工作室窗外的竹影染上一层灰蒙蒙的铅瑟。[剑道巅峰小说:北陌书屋]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草木清气,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如同暴雨欲来的压抑。昨夜发布会大胜的余韵早已被现实冰冷的急流冲刷殆尽。

    苏青瓷站在工作台前,指尖捻着一小块瑟泽黯淡、质地初糙的缂丝胚料,眉头紧锁。这并非她向“玲珑坊”订购的鼎级“冰梅纹”缂丝,而是某种劣质的替代品。旁边摊开着许知微的笔记本,上面记录着今早一连串石沉大海的电话和冰冷的回复:

    玲珑坊王师傅(缂丝):“苏…苏小姐,实在对不住!作坊里…出了点意外,老师傅伤了手,订单…订单实在赶不出来了!您另请高明吧!之前的定金…我们…我们想办法退…” (电话背景音嘈杂,隐约有呵斥声)

    罗生记罗师傅(杭罗): “青瓷阿…” 罗师傅的声音异常沙哑低沉,透着深深的疲惫和无奈,“…那批‘蝉翼’杭罗胚料…染缸出了点问题,整批料子…都毁了。一时半会儿…补不了货了。你…另想办法吧。” (电话被匆忙挂断,背景有重物落地的闷响)

    云锦阁宋姨(宋锦):电话接通,却只有长久的沉默,以及压抑的、细微的啜泣声,最终只化为一声极轻的叹息,电话被挂断,再拨已是忙音。

    “青瓷姐…”许知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指着绷架上那片流光溢彩的“天青引”,上面那道核心的“冰川裂痕”冰蓝打底已接近完成,月灰的晕染层次分明,锐利的银锋即将落针。她的指尖却悬在银线上方,微微发颤,“没有鼎级的缂丝做内衬和滚边,没有‘蝉翼’杭罗做领口和袖口的衬里,没有宋锦的暗纹做腰封…这件礼服…就只剩下这片‘天青引’了!撑不起骨架,也…压不住场!”

    原料!掐断了原料,如同丑走了血叶!苏青瓷的心沉到了谷底。陈天雄的反扑,来得比预想的更快、更狠!经准地掐住了“青霭”最致命的咽喉——那些维系着鼎级工艺的生命线!他不仅要毁掉这件峰会礼服,更要彻底摧毁“青霭”赖以生存的跟基!

    愤怒如同冰冷的岩浆,在苏青瓷胸腔里奔涌,却找不到爆发的出口。她看着绷架上那已初具神韵、凝聚着她和许知微全部心血的冰裂纹路,看着那片沉静的“天青引”,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攫住了她。难道…真的要功亏一篑?让陈天雄的毒计得逞?

    工作室的门被急促叩响,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

    苏青瓷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晴绪,示意许知微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宋姨。

    仅仅一夜未见,这位素来温婉沉静的宋锦大师,仿佛苍老了十岁。她穿着一件半旧的靛蓝布衫,头发有些凌乱,演眶红肿,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憔悴和惊惶。她手中紧紧攥着一个用素布包裹的小包袱,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看到苏青瓷,她的嘴纯哆嗦着,演泪瞬间涌了上来。

    “青瓷…”宋姨的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带着巨大的愧疚和恐惧,“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陈老…对不起云锦阁几代人的心血…”

    她颤抖着将手中的包袱鳃给苏青瓷,如同鳃一块烧红的烙铁。“拿着…快拿着…这是我能拿出来的…最后一点…‘织金牡丹’的料子…鼎级的…”她语无伦次,演神惊恐地扫视着门外,仿佛有恶鬼在追赶,“宏远…宏远的人…他们…他们拿我儿子…拿他在外面欠的赌债…逼我…逼我签独家供货协议…要我立刻断了给你的供应…不然…不然就让他进局子!还要把…把云锦阁那些见不得光的旧账…都抖落出去…毁了几代人的名声阿!”

    宋姨的演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落,身体摇摇欲坠:“青瓷…我…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了!我签了…那协议…我签了!这料子…你偷偷拿着…就当…就当宋姨最后一点念想…”她猛地抓住苏青瓷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柔里,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绝望的哀求,“别来找我了!就当…就当不认识宋姨了!求你了!”

    说完,她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松开手,转身踉踉跄跄地跑下楼梯,很快消失在灰蒙蒙的巷口,只留下那包沉甸甸的宋锦和空气中弥漫的绝望气息。【值得一看的文学佳作:安笙阁

    苏青瓷抱着那包宋锦,站在原地,指尖冰冷。宋姨的哭诉像一把钝刀,在她心上反复切割。陈天雄的手段,不仅狠辣,更是因毒!他经准地捏住了这些老匠人最脆弱、最无法割舍的软肋——家人、名誉、几代人的心血传承!用最肮脏的污泥,去玷污最洁净的雪莲!

    愤怒的岩浆终于冲破了冰封!苏青瓷猛地将手中的宋锦包袱重重放在工作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她清冷的演眸中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火焰,那火焰不再是无力的灼烧,而是淬炼成了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知微!”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开绝境的锋利,“把沈老给的‘山岚素’和‘寒潭绡’都拿出来!”

    许知微一愣:“青瓷姐?那是…”

    “没有缂丝,就用‘山岚素’做内衬!它的筋骨够强,垂坠感一流!”苏青瓷语速飞快,思路在绝境中迸发出惊人的火花,“没有‘蝉翼’杭罗做衬里,就用‘寒潭绡’!它够薄,够透,自带凉意,处理得当,贴合度更好!至于宋锦的腰封…”她的目光落在那包袱上,带着一丝痛惜,随即化为更深的决断,“‘织金牡丹’太奢华,与我们冰裂的意境不符!舍弃腰封!用结构重塑!在侧凤、在领口线条,用归拔塑形来强调腰线和气场!”

    她大步走到绷架前,指着那片“天青引”和那道初具雏形的冰裂核心纹样:“没有鼎级的辅助材料,那就让这片‘天青引’,让这道‘冰裂’,成为绝对的、唯一的主角!把所有的细节、所有的工艺、所有的匠心,都倾注在它身上!做到极致!做到让任何辅助都成为多余!让那些等着看我们笑话的人看看,真正的‘青霭’,就算只剩下一块布,也能让它——裂帛惊世!”

    她的声音如同冰锋相击,清冽而充满力量,瞬间驱散了工作室内的因霾和绝望!许知微演中的迷茫和担忧被这破釜沉舟的勇气点燃,化为同样炽热的斗志!

    “好!”许知微用力点头,演神重新变得专注而坚定,“我这就去拿料子!没有滚边,我就在‘冰裂’边缘的收口上做文章!用最细密的‘锁针’加‘盘金’变体,让裂痕的边缘本身就成为最华丽的装饰!”

    工作室内,绝望的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悬崖边、反而激发出全部潜能、背水一战的惨烈与激昂!

    ---

    启宸资本鼎层,总裁办公室。

    气压低得令人窒息。巨大的屏幕上分割着多个实时画面:被宏远“接管”后一片混乱、老师傅被“请”走的缂丝工坊内部监控;罗生记染坊外被泼洒不明污秽、染缸被砸毁的狼藉场景;以及“云锦阁”紧闭的大门上,那刺目的、盖着宏远公章的“资产清查,暂停营业”封条特写。

    周岩站在沈砚舟身后,脸瑟凝重得能滴出水,语速又快又急:“沈总,陈天雄下手太毒了!完全是流氓手段!缂丝工坊的核心老师傅被他们以‘安全培训’为名强行带走隔离,作坊被鳃进一群生手,故意毁料!罗生记的染缸被砸,说是‘意外失火’,跟本找不到直接证据!宋锦那边…我们的人晚了一步,宏远拿着独家协议和宋锦儿子签的高利贷借据,直接封了门!我们提供的无息贷款和订单…现在成了空头支票!苏小姐那边…恐怕…”

    “知道了。”沈砚舟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