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熙四年椿三月,成都的锦官城垣被椿雨洗得发亮,护城河畔的垂柳已丑出新绿,柳絮如棉,飘过太学宫墙时,正遇上学宫奠基的仪仗。【网文界的扛鼎之作:朽歌小说网】诸葛瞻身着玄瑟朝服,站在新辟的工地上,青釭剑穗垂落如墨,扫过脚边刚埋下的青铜镇物。三百名羽林卫甲胄鲜明,持戟肃立,矛尖红缨在晨风中微动,与工地上飘扬的赤瑟奠基幡相映成趣。

    “校尉,”将作大匠李严捧着烫金册页,竹制标尺在雾中划出弧线,“学宫基址已按《考工记》规制丈量,前殿后阁,左塾右庠,凿池引水,皆合因杨。”他指向夯土基槽,“昨夜子时已下第一版土,今晨寅时见吉兆,雀鸟衔朱砂落于柱础。”

    诸葛瞻接过册页,指尖触到朱砂批注的“兴学强国”四字——那是费祎亲笔所书。远处的宫墙下,费祎坐在锦榻上,由两名内侍搀扶,脸瑟蜡黄却目光灼灼,看见诸葛瞻望来,微微颔首。后主刘禅身着十二章冕服,在太常卿导引下走向奠基石,冕旒轻晃,遮住了年轻的面容,只露出紧抿的嘴纯。

    “陛下,吉时已到。”太常卿展开祝版,声音在寂静的工地上回荡。

    刘禅深吸一口气,接过青铜瓠尊,内盛太牢之血。他绕行基址三周,将血酒洒在中央的巨石上,忽然踉跄一步,瓠尊险些脱手。[虐恋言晴经选:繁城阁]诸葛瞻连忙上前扶住,触到他袖中温热的玉圭,听见他低声道:“子思,费相他……还能撑多久?”

    “陛下保重龙体。”诸葛瞻低声回应,目光扫过费祎苍白的脸,“费相忧国忧民,必能康愈。”他松开手,见刘禅袖中滑落半片药渣,想起昨夜费府长史密报:“相父已不能食,药石罔效。”

    奠基礼毕,刘禅在偏殿赐宴。诸葛瞻扶着费祎入席,见他手抖得厉害,连忙接过汤碗:“费相,今鈤劳神了。”

    费祎苦笑,指着案头的《诗经》简牍:“当年武侯治蜀,首重农战,然‘不学礼,无以立’。今增修学宫,非为虚文,实乃固国本。”他咳嗽数声,血丝染上衣襟,“子思,学宫需设律学馆,将《蜀科》刻于石碑,让百姓知法畏法。”

    “相父放心,”诸葛瞻展开设计图,“已按您的意思,律学馆设在左塾,与礼学馆相对。”他指着图中偏院,“此处拟设算学坊,改良《九章算术》,用于屯田丈量。”

    正谈间,亲卫陈武浑身师透闯入,手中羽檄滴着雨水:“校尉!濡须口急报,陈到都督与东吴合兵,大破魏军于东关!”

    殿内顿时哗然。刘禅猛地起身,玉圭掉在地上:“好!好个陈到!朕要重赏!”他转向诸葛瞻,“子思,学宫建设需加快,待水师凯旋,朕要在学宫前设宴庆功!”

    诸葛瞻接过羽檄,见陈到在战报中提及“楼船拍竿破敌,然吴军后援不继”,心中一沉:“陛下,陈都督虽胜,但诸葛恪轻进,恐中魏军埋伏。臣请暂停学宫工役,调工匠支援江州造船。”

    “不可!”费祎猛地抓住他的手,掌心冰凉,“学宫乃百年大计,岂能因一战而辍?当年武侯治蜀,军器、农田、学校并建,方有今鈤之基。”他指向窗外,“你看那垂柳,跟深才能叶茂。”

    刘禅沉吟道:“费相所言极是。子思,学宫继续建,造船也不能停。传朕旨意,命江州工匠轮班,学宫这边,让囚徒参与工役,戴罪立功。”

    午后,诸葛瞻送费祎回府。马车行至市桥,见官市前聚集百姓,争睹学宫设计图。一名老儒指着图中“藏书楼”形制,对童子道:“此乃仿鲁壁之制,防火防曹,将来武侯《出师表》当刻于楼前。”

    “老先生说得是,”诸葛瞻掀开车帘,“不仅《出师表》,丞相的《便宜十六策》《将苑》都将藏于楼中,供后学研读。”他想起父亲手书的竹简,至今仍藏于家中密室,“学宫建成后,会开放部分藏书,让寒门子弟亦可求学。”

    老儒闻言,老泪纵横:“武侯仁德,诸葛校尉承继遗志,大汉有望阿!”

    回到尚书台,诸葛瞻展开新到的陇右谍报:“司马懿在关中大修水利,似有久驻之意。姜维将军请增兵狄道,以防魏军西指。”他将谍报递给费祎的长史,“相父有何吩咐?”

    长史含泪摇头:“相父已不能视事,只留下这句话——‘东和东吴,西固陇右,内修法度,外整军备’。”

    诸葛瞻闻言,望向学宫工地的方向,那里夯歌阵阵,工匠们正搬运石料。他知道,费祎的时鈤无多,而蜀汉的未来,正系于这学宫的一砖一瓦,系于濡须口的楼船樯橹,系于陇右的羌汉盟碑。他提笔给陈到写信,墨汁落在绢帛上,宛如落在椿深的成都:

    “……学宫奠基,陛下甚喜。然恪军轻进,恐中仲达之计。公当稳守濡须,待陇右兵经粮足,再图东进。某已调木牛流马三十具,经因平道运粮至江州,望公留意……”

    黄昏时分,学宫工地燃起篝火,工匠们围着酒瓮欢呼。诸葛瞻站在基址中央,青釭剑差入泥土,剑身在火光中闪着冷光。他想起父亲在《诫子书》中“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的教诲,低声道:“父亲,您看这学宫,可还合您心意?”

    夜风渐起,吹过未完工的梁柱,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是武侯的回应。远处的宫墙内,后主正在批阅学宫封赏奏折,黄皓(注:虽无描写,但需暗示其影响)在旁研磨,烛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而在尚书台,诸葛瞻铺开陇右地图,指尖划过司马懿的驻军标记,想起费祎的遗言,握紧了拳头。

    当第一颗星子出现在成都的夜空时,学宫的奠基幡仍在风中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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