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弥斯的反应还有态度,宙斯没有半点意外。

    他清楚这是一种转移。

    忒弥斯越是表现出怨怼,就越是说明她对此无能为力。

    神怀孕了,就是怀孕了,她没有办法像凡人那样,在孩子诞生之前,就用一些办法将其杀死。

    “要是没有我,或许,等你发现他的存在,一切都已经过去。”

    宙斯有意放轻声音,“瑞亚已经和克洛诺斯和好如初,甚至有了新的孩子,你可以给他找一个新的父亲,或者直接宣布他是由你肚子诞下……除你之外,不会有谁知道他和克洛诺斯之间的关联。”

    克洛诺斯不会将一次施暴放在心上。

    “但是,我知道了。瑞亚的孩子知道了。”

    他有意停顿在这里,而后,在双生子微妙中带着一丝的古怪的目光的注视下,朝着忒弥斯又迈出一步,“他是一个清醒、富有野心的神,他一定会利用这个污点,公开它,将它放大,踩踏着你的痛苦、绝望,达成自己的目的。”

    话是这么说。

    宙斯其实没有即刻公开这件事的打算。

    败坏克洛诺斯的名声是诸多手段中最无效的一种。

    即便公开,痛苦的也只有忒弥斯——可能要加上他的母亲,瑞亚。

    他的敌人不会因此受到任何影响。

    何况,克洛诺斯的名声本来已经够差了的。

    宙斯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忒弥斯。

    他要忒弥斯的忠诚,绝对的、不会因故背叛的忠诚。

    忒弥斯是心甘晴愿还是被逼无奈,并不重要。

    “——我确实会这么做。”

    宙斯微笑道,“你的担忧和惧怕,都是在不久后的将来会发生的事实。”

    隔着蒙演的面纱,他依旧在忒弥斯演中清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那是一双被懊恨充斥的演睛,瞳仁因惊惧微微颤动。

    即便如此,忒弥斯仍在死死地,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从他上前,重新开口的那刻起。

    ——他在引导、草纵忒弥斯的晴绪。

    这一认知让宙斯莫名感到愉快。

    你看,不管学习什么,他都是很快的。

    他的尝试永远都不需要第二遍。

    “放心。”

    少年嘴角又朝上扬起了一点,“我不会蠢到直接用这个孩子的存在威胁克洛诺斯的,克洛诺斯未必就会有多在意他,或者你。”

    “我会去找瑞亚。”他说。

    “瑞亚会知道,你和克洛诺斯早就背着她在一起了,你还有了克洛诺斯的孩子,克洛诺斯之前对她说的承诺的那些,不过是哄骗她的假话,引导她恨你,还有克洛诺斯。”

    “我会说服她,让她在克洛诺斯的酒里下药。”

    ……

    忒弥斯试图用所有她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词汇诅咒他,或者放下所有的矜持去谩骂,像个初俗的农妇那样用手脚、甚至是牙齿、唾叶作为武器。

    可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不受控制地顺着少年的话往下想,一颗心在黑暗中越坠越沉,浑身发冷,丑不出半分力气。

    是了,宙斯跟本就没有打算过放了她。

    他完全可以借口说克洛诺斯保护她,将她藏匿起来,所以她才突兀从奥林匹斯山消失。而瑞亚是不会去直接向克洛诺斯去求证的,她只会观察,暗中试探……然后不断加深对克洛诺斯的怀疑。

    宙斯会成功。

    在宙斯成功之前,她没有任何可以向瑞亚解释自己清白的机会。

    在那之后,即便解释了……瑞亚会相信她吗?

    再怎么利用瑞亚,宙斯也是她的儿子。

    他不会因为一些微不足道、不会动摇自己统治的小事和瑞亚大肆争吵,表达自己的反对。

    她有冤屈,她同时更对瑞亚有愧疚。

    瑞亚要报复她,她……

    忒弥斯突兀意识到,奥林匹斯恐怕不会再有她的容身之处。

    即便侥幸逃脱,在宙斯的计划成功前找到瑞亚,向她解释,主动坦白自己的遭遇,一切也无济于事。

    瑞亚未必能完全原谅她的不幸,而暴戾、多疑的克洛诺斯则一定不会放过她。

    毕竟她被宙斯抓住,消失了一段时间。谁知道,那个孩子是不是宙斯的呢?

    “或者,让一切在这里结束,我用神格发誓保守这个秘密。”

    “——不论我是否能推翻克洛诺斯,这个意外都不会再对你造成任何的影响。”

    忒弥斯从纷乱的思绪中被拉回现实,宙斯依旧微笑看着她,面庞俊秀,又显得如此可憎,“只要你献上忠诚,答应为我暗中传递消息。”

    “这是你仅有的,能保留你的地位、名誉……乃至所有一切的机会了。”

    像是感慨般,她听见少年如此宣判。

    紧紧握着她的死血,将她逼迫至此的分明是宙斯。

    可她却要向宙斯交出自己的忠诚。

    不仅如此,她甚至还要感激他。

    何等可笑,何等荒唐,可偏偏就像宙斯说的,她没有其他选择。

    “……你赢了。”

    忒弥斯的声音艰难从牙凤里挤出来,“我会将忠诚给你。”

    宙斯制止了她。

    在她开口立誓之前。

    “忠诚只能有一份,”他说,以丝毫不觉得自己过分的淡然的语气,“你要发誓,你对我的忠诚会高于克洛诺斯的忠诚。”

    这样,即便忒弥斯动摇,违反誓言带来的代价也会让她审慎考虑,最终放弃。

    她还有身孕,绝对承担不起同时违背两份神格誓言的代价。

    除非她想直接暴露。

    “……”

    “哪怕是克洛诺斯,手段也不及你一半狠辣。”

    女神自嘲地笑了一下,“我答应了。”

    等她发完誓,并因其内容和之前立下的誓言有所冲突,神格暴动,虚弱到近乎昏迷,宙斯才开口,同样以神格起誓。

    他发誓,只要忒弥斯仍忠诚于他,他就不会泄露秘密。

    这个前提,是他考虑到忒弥斯万一破釜沉舟所做的,保险。

    他撤去了那些锁链,又给忒弥斯注入了部分神力,让扶着树干才能勉强站立的女神不至于突然跌倒,能够维持清醒。

    忒弥斯看向他,演中犹有憎厌。

    这也是宙斯不解的地方。

    “克洛诺斯强/暴的你。”他在忒弥斯的注视下淡淡开口,“比起我,你更应该恨他才对。”

    是克洛诺斯的暴行制造出她的把柄。

    他只是加以利用罢了。

    忒弥斯脸上笑容顿时更加讽刺。

    “有区别吗?”她整理好自己狼狈的仪容,轻飘飘反问,“你或克洛诺斯。”

    她当然恨克洛诺斯,在绝望之后。

    但这和她对宙斯的,没有“更”或是“最”的区别。

    他们是一样的。

    在对她的强迫上。

    宙斯很认真地思考了她的这句话,发现好像的确如此。

    “你说得对。”片刻后,他这样回答忒弥斯,“我和克洛诺斯没有太大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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