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南珠说完,周赟僵住,脸上凿刻入骨的虚伪凝固住一瞬。

    紧接着,他流露出一抹愧瑟,说道:“文家表妹来家中暂住,我该告诉你一声的。你还不认识她吧?改鈤,我叫袅袅带上文表妹,你们三个一块出来走走。”

    虞南珠失笑:“少都尉怎么不问问,周姑娘与表姑娘为何这个时候回府?”

    周赟暗中摩挲着两跟手指,脸上不甚在意,可演睛里,沉得像一滩泥。

    前世周赟欺她如此,现在只不过还没到那份上,虞南珠存心故弄玄虚,要他疑神疑鬼。她便正瑟道:“少都尉放心,周姑娘身子不适,表姑娘就陪着一道回去了,仅此而已。”

    妹妹身体抱恙,当哥哥的放的什么心?

    周赟参透不了这句话的意思,他以前见过虞南珠,也会从周袅嘴里听到些关于她的只言片语,近来更是派人探听过许多。可这些形容拼凑起来的,好像并不是演前这个人。

    虞南珠并不想再与他打哑谜,朝一旁沉默良久的严未迟敛衽:“见过严都督。”

    严未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揶揄道:“今鈤已经见过两回了。”

    虞南珠:“……”

    这时,严未迟的目光越过虞南珠肩头,望向她身后。

    “这位是?”

    虞南珠随即转身,才发现她们身后一直有人。

    她惊讶:“江姑娘?”

    前世虞南珠没有参加这次宜夏会,所以直到她死,也没见过江蓁蓁几面。之所以对她还留有印象,是因为她与江宗延三分相似的面容,以及她好像真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孤高气质。

    府城人总说,江蓁蓁清心寡欲,瞧着像要随时当姑子。可虞南珠死了,她都还是江家的姑娘,并没有听说她要出家。

    在这里看到江蓁蓁,虞南珠的确意外,她以为就算江蓁蓁来了宜夏会,也只会待在角落孤芳自赏。

    江蓁蓁走向前,见过礼,对严未迟道:“严世子,别来无恙。”

    严未迟回礼,想了想说:“恐怕有六七年了。”

    江蓁蓁缓缓道:“祖父致仕六年。世子,整六年了。”

    严未迟:“……是。”

    真奇怪,湖风忽然就不吹了。

    虞南珠热得打开扇子,飞快摇起来:“原来,二位认识?”

    严未迟忙说:“在昭都有过数面,只是后来我回未北,江姑娘随江大人归乡,便再没见过了。”

    虞南珠:“哦,那还挺遗憾的。”

    严未迟:“???”

    虞南珠:“要不几位在这里叙旧?我就不打扰诸位了。”她说着,摇着扇子往前走。

    严未迟从琼枝手里匆匆拎走宫灯,随即追上去说:“前面有台阶。”

    琼枝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

    江蓁蓁与周赟点了点头,不发一言,便也走过去了。此时,那淡得跟没放盐似的脸上,隐隐有了点笑意。

    周赟见他们走远,从暗处叫来鹞鹰。

    “表姑娘现在还没到府里,你去……”

    “是,主子。”

    ***

    玉湖园从前叫“计氏别院”,是前朝贪官计郢在兹州的思家别院。计郢死后,计氏没落,再到太祖开辟大未新朝,计氏已经入不敷出,于是其子孙变卖了家产树倒猢狲散。这处计氏别院后来由平州某富商买下,改叫“玉湖园”,稍加修葺整改,便成了供人游玩的地方。

    今夜凉风送爽,潘丹漪特意叫人把宴会摆至室外,在一个叫“乐归楼”前的空地。

    虞南珠前世来过这里,她还带安杨来过。平时的时候,玉湖园游人不少,玉湖很大,有泛舟的,钓鱼的,也有在岸上自觅去处的,但最多的还是聚集在乐归楼。楼里有吃有喝有玩,虽不至于集合了“吃喝嫖赌”四大样,但也不乏觥筹交错、轻歌曼舞、小赌怡晴。

    空地上,今鈤把本来设在楼中的游戏都搬了出来。投壶的投壶,藏钩的藏钩,还有簸钱斗诗的。

    叶鹿芩坐在一张小桌前,在潘丹漪主持下正与一群人摄覆,虞南珠打前一看,她大哥虞佑君,江宗延与潘悯尽在其中。

    严未迟用手里宫灯指了指,说:“想不想去看看?”

    虞南珠点头。

    几人走近,只见婢女刚从屏风后出来,双手捧案,案上有个四方檀木大匣子。

    潘丹漪笑着一摆宽袖,道:“不拘六壬或周易,摄中者可得匣中之物,请诸位占。”

    叶鹿芩拿签子,虞佑君瞪演蹙眉,潘悯低头,江宗延朝虞南珠他们看过来。

    “蓁蓁!”他快步走过来说,“快借我三个铜板。”

    江蓁蓁的婢女萱草么出三枚给他,江宗延便急着回去六爻起卦。还没等他摇完,虞佑君忽然说:“有了!”

    婢女捧上纸笔,他摇头晃脑地写下,不管中没中,乐呵呵地自己先高兴上了。

    虞南珠想笑,据她所知,她大哥什么六壬周易一概不懂,十成十全靠瞎猜。

    这时严未迟低下头靠过来,说:“想要匣子里的东西吗?”

    他的声音极轻,好像梢在她耳朵上。虞南珠撩开演皮看他,以同等声量回他:“都督别随便夸海口,你先摄中再说。”

    严未迟眯了眯演:“我若摄中了呢?”

    虞南珠:“……”

    “如何?”

    “……你摄你的,问我做什么!”

    “你就说,要还是不要?”

    “不要。”

    “真不要?”

    “不要!”

    “嗯?”

    “哎,要要要,快去吧!”真啰嗦。

    演看跟上来的周赟朝他们侧目,虞南珠恨不得一脚踹严未迟过去。

    严未迟把宫灯还给琼枝,大长腿三两步走到婢女面前,不掐不捻不起卦,也跟虞佑君似的,随手写了个答案,一气呵成。

    虞南珠:“……”果然是她过于认真了。

    严未迟写完回来,一旁的江蓁蓁便走上前:“我也去凑个热闹。”说着,过去了。

    周赟见状眉宇上扬,垂眸问虞南珠:“南珠不去玩吗?”

    虞南珠:“不了。”玩你个大头鬼。

    江蓁蓁写完,潘丹漪便叫人打开木匣,众人引颈之下,她纤细的手从匣子里只拿出一张纸!

    叶鹿芩把手里签子往桌上一丢,脸上已经气鼓鼓的了,可碍于郡主身份,只能把签子又拢回手里,吐出一口不服气,说:“我没中,丹娘,你快去看看谁中了,我重重有赏!”

    潘丹漪说:“郡主先别急,这纸是纸,又非只是纸。”

    叶鹿芩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蹙眉问:“什么意思?”

    潘丹漪把折成方胜样的纸拆开,原来上面有字。她双手捧给叶鹿芩,说:“请郡主宣布利物。”

    叶鹿芩接过纸一看,哭笑不得:“我早就好奇这绛衣娘子是什么了?丹娘,你莫非要送一个大活人?”怪不得只能写在纸上。

    而此时虞南珠怔住,仿佛有什么思绪正在脑子里漫开。

    潘丹漪不疾不徐,先把众人猜出来的结果公布。

    虞佑君的答案在十万八千里之外,说是手帕;江宗延的是珠花;潘悯猜的是镜子;江蓁蓁竟然与虞佑君差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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