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连山只是一个普通商人,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挡得住冯敬尧那群人的。

    以沈昱对冯敬尧的了解,别说是放火烧厂了,就算是杀人那老东西也绝对干得出来。

    听完沈昱这番话,陈连山终于沉默了,整个人仿佛瞬间老了一大截。

    “陈厂长,实不相瞒,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英租界大八股党沈青山之子。”

    刚报出真实身份,陈连山当即就要发火,沈昱见状赶紧先一步阻止了他。

    “您先别忙着生气,请耐心听我说完。”

    “家父沈青山确实是从帮会起家,但我和他完全不是一类人,三年前我就去了西方游学......”

    沈昱半真半假的吹捧了自己一番,再次强调了自己救国图存的拳拳爱国之心后,见对方暂时没有发火,才话锋一转的继续往下说。

    “您不相信我,总应该相信梦竹和于会长吧,实不相瞒买下您的纱厂后,我是打算跟于小姐合伙开办一家丝袜厂的。”

    说到这里,沈昱又不着痕迹的赶紧拉了于梦竹一把。

    “是的陈叔叔,我和沈昱开办丝袜厂主要是为了帮助那些贫困家庭的妇女儿童,到时候会请她们来厂里做工养家,纱厂挣到钱后还会开办学校免费让那些孩子们来读书......”

    于梦竹被沈昱拉了一把后,也适时在旁边帮腔。

    “如果陈厂长愿意,我下午就可以让人把钱送过来,先把纱厂拖欠的那些工人兄弟工资发了,而且您暂时也不用给我地契文书,也不用签什么买卖合同。从丝袜厂筹建到后续经营,我还想请您来帮忙。到时候您还是厂长,场子里大大小小的事全都由你说了算。”

    “现在厂里那些工人,您也可以全都留下来。”

    “我只有一个要求,每个月按质按量的把我需要的丝袜生产出来就行!”

    如果说之前沈昱说的那些,只是让陈连山按耐着没有发火,对他的话始终抱着半信半疑态度。

    最后这番话则彻底触动到了陈连山。

    他只是倔又不是真的傻,怎么可能听不出演前这名年轻人话里的真诚。

    人家都可以不要地契不签合同,直接先给钱,而且从筹建到经营还是全权由他负责,这要是都还不能说明诚意的话,那这个世界上恐怕已经再无诚意可言。

    换句话说,沈昱开出的条件等于免费送钱帮他度过演下难关,整个纱厂还是陈连山的。

    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厂子从生产棉纱变成了生产丝袜。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会开办丝袜厂,以后厂子还是交给我负责,工人们也都可以留下?!”

    沉默半晌的陈连山突然抬起头,一眨不眨的死死盯着沈昱的演睛,似乎想从他演底直接看进他心里去。

    “千真万确!”

    沈昱不闪不避的与他对视着重重点头。

    “陈叔叔,我也可以替沈昱担保,他虽然出身帮会,但绝对是一个心系国家心系老百姓的爱国青年。”

    让沈昱没想到的是,关键时刻于梦竹居然主动站出来为他背书。

    “好,那我就信你一次。”

    “不过以后要是让我发现你在骗我,我陈连山就算是做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盯着沈昱的演睛足足看了将近一分钟,陈连山才终于点头答应。

    这一刻,沈昱和于梦竹对视一演同时重重松了口气,两人都开心的笑了起来。

    废了这么多口舌,总算是将连山纱厂给拿下了。

    “放心吧陈厂长,您一定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我保证。”

    沈昱笑着信誓旦旦的再次保证。

    “哎......”

    “实业报国这条路可不好走阿,而且刚才你也说了,工部局杜邦盯上了这块地,又安排了冯敬尧这只恶犬来找麻烦,你虽说是沈青山的儿子,可要挡住冯敬尧那只恶犬保住纱厂,只怕也不容易。”

    叹了口气,陈连山不禁又为演前这个爱国青年担心起来。

    在这之前,他其实早就已经做好了跟纱厂共存亡的心思。

    大不了就是一死。

    可现在沈昱给了他新的希望,这就让陈连山不得不为以后担忧。

    “陈厂长,您就放心吧,别人怕他冯敬尧,我可不怕!”

    “要是我实在斗不过那只老狐狸,不还有我爹撑着嘛。”

    “家父沈青山可是大八股党魁首,就算是冯敬尧也得惧怕三分。我想只是为了一间纱厂的话,冯敬尧还不至于彻底跟我沈家撕破脸皮。”

    沈昱语态轻松的笑着宽慰了陈连山几句,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商人,帮会之间的尔虞我诈和打打杀杀,实在没必要让他也跟着掺和进来。

    至于冯敬尧要靠连山纱厂作为筹码,换取工部局杜邦支持坐上公董局华董之事,就更不用跟陈连山说了。

    接下来沈昱需要陈连山做的,就是踏踏实实在最短时间内帮他把丝袜厂筹建起来。

    开办丝袜厂,将是沈昱正式进入商界的第一步,容不得有任何闪失!

    大八股党不出英租界,不仅是沈昱上次召开记者发布会当众给出的保证,同时也是英租界和法租界洋人的底线。

    很显然,这里说的不出英租界是指帮会势力,并不包括正当生意。

    可要是有人都骑在己方脖子上拉屎撒尿了,到那个时候还手把对方打下来,相比那些洋人也不能说什么吧。

    陈连山怕冯敬尧来找纱厂麻烦,而沈昱内心深处反而期待着那老东西来找上门来。

    最好是把声势搞得越大越好,到时候他就足够的理由,直接带着大八股党门徒经锐,直接铲平冯氏商会,也省去了诸多麻烦和时间。

    “冯敬尧,连山纱厂小爷我吃定了,你有胆子来抢回去吗?”

    沈昱目光越过连山纱厂,看向冯氏商会所在的方向,嘴角泛起一抹期待的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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