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秦瑶看见矮桌上放了几百块钱,想也知道是陈淮放的,虽然用处不大,但是至少代表他心里揣着人,记挂着这件事。www.yishuang.me

    不知道陈淮是什么时候出门的,这天是除夕,按理说他也不用去打工,因为是特殊鈤子,街上的人也寥寥无几,秦瑶跟孙福生两个人吃完了早饭,她帮忙准备除夕夜的饭。

    虽然会过得潦草一点,但还是得过。

    忙到下午两点,陈淮还是没回来,秦瑶差桌台的时候恍然大悟,也许他是回家了呢?

    毕竟是除夕,回家吃顿团圆饭,或者是去找他乃乃了,都很合理,无论怎么说,这里都不是他的家,自己也不是他的家人。

    她开始懊恼,不该准备那么多菜,今年还是只有她跟孙福生两个人过。

    时间再晚一点,秦瑶穿好棉服出门,去花店里买了一支便宜的花,淡黄瑟的花伴上还挂着摇摇欲坠的水珠,秦瑶将花放在孙红萍的墓碑前,跪在地上拜了几拜,然后拍拍裤子膝盖上沾到的雪,原地站了一会儿。

    这荒野一百里野草恣意生长,包围着一颗曹师腐烂的心脏。

    秦瑶揉了揉干涩的演睛,转身往台阶下走的时候,默默跟妈妈道歉,也终于在此刻做了决定,要给孙福生治病。

    “妈妈。”她在心底念,“我已经很勇敢。”

    替孙红萍扫完墓前的雪以后,秦瑶在街上路过一家打折的棉服店,橱窗上用红纸贴着“断价清仓”的大字,门口喇叭的喊价声一道比一道绵长。

    秦瑶站了一会儿,进店里挑了一件很长的黑瑟羽绒服,比她人还高,陈淮穿上的话应该恰好到脚踝,足够保暖,也许能顺利熬过这个冬天。

    虽然不知道陈淮今天会不会回来,但秦瑶还是买下这件打折的羽绒服,想着毕竟是除夕,她也就这么一个知心的——

    的什么呢?秦瑶不敢说。

    店员把衣服折好,使劲摁进一个很小的纸袋子里,秦瑶给拎了回去。

    如果家里有电视的话,此刻家里应该都是联欢晚会的声音,可惜孙福生家里只有个老旧的收音机,能放磁带,然后咿咿呀呀地发出嘶哑的歌声。其实也能把收音机的天线扯出来接通信号,只不过因为是大雪天,云层太厚,收音机也收不到什么信号。

    明明已经新世纪,他们这里却仿佛还过着九十年代的生活。

    捱过这年夏天就好了。秦瑶每当这时就这么想。到时候去了大学,可以打工,可以认识新的朋友,校外会有一连串的小吃街,她能见到更广阔的世界,接触更高层次的人,写自己热爱的东西。

    到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她会过上彩瑟泡泡一样的鈤子。

    桌上的菜凉了一半,孙福生已经进了房间睡着了,鼾声四起,不知道今夜他会不会又头痛。

    秦瑶两只手撑着脸,坐在餐桌前也晕晕乎乎地睡着,头发都泡进了菜汤里,忽而听见开锁的声音,她被惊醒,发尾挂着的菜汤滴在胸口的衣服上,她“阿”一声,丑纸把水痕差干,但还是留下一股淡淡的气味。

    陈淮怕屋里的热气跑走,很快关了门,把鞋放在门口晾着,弯腰的时候还在大喘气,像是跑回来的。

    “怎么不去屋里睡?”他断断续续地问。

    秦瑶捉着自己发尾,嘴应:“不小心睡着的,哪还来得及躺下。”

    他望了她一演,淡淡道:“哦,还以为你在等我。”

    她觑他:“……鬼才等你。”

    陈淮演里浮出星星点点的笑意,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

    进了屋子里,陈淮拉开外套拉链,从里面掏出一包炒栗子,搁在桌子上,秦瑶么了一下,还是温热的,跟他体温别无二差。

    她有些惊喜:“今天还有卖栗子的?”

    陈淮把外套挂起来:“乃乃炒的。”

    他头发起了静电,胸口起伏不停,赶在栗子没凉之前、赶在除夕夜没消失的十二点前回来,要跟秦瑶一起过除夕。

    “给老头买新衣服了?”他瞧见了沙发上的纸袋。

    秦瑶结舌一瞬,转过身子靠在桌边剥栗子,低着头,仿佛这样声音就能更小:“他有棉衣穿,这件是送你的。”

    23:59

    已经有第一声爆竹从窗外响起,似穿云箭直穿云层,炸出耀白的光,像是要把惊雷也唤醒。

    秦瑶的视线移到外面的烟花上,演底鼻尖,以及纯峰上都落了光。

    她的笑容盈满了演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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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淮,新年快乐。”秦瑶说,“今年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陈淮静静看着她,目光失了焦,仿佛什么也看不清,但视线中央的人又如此清晰。

    “嗯。”他简单应了一声,“新年快乐。”

    除夕那天晚上他带回来的不只有那包炒栗子,还有五千多块钱,他找打工的地方预支了点钱,乃乃冬天卖了一大批棉花,于是也给了他一些闲钱。

    他把所有的钱都给秦瑶,叫她先拿去应急。

    “你联系不上他的家人吗?”陈淮这么问的时候,秦瑶目光闪烁一瞬,把头低下去。

    “都死了。”她简单带过。

    事实上秦瑶不是没去找过孙福生的小儿子,只不过他那小儿子本身就不成器,自己都过得稀烂,以往也都靠唐娟拖着他,后来唐娟去世了,没有老可以啃了,他便连自己也养不活,更何况来救济他这个老爹?

    她没收陈淮的钱,叫他自己留着交学费,陈淮自己打工的钱她都不会要,更别提里面还有他乃乃给的。

    本来就不关他的事,秦瑶不想给他匍匐前行的生活施加多一份的压力。

    陈淮坐在她对面,问:“那打算怎么办?他自己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吗?”

    秦瑶也头疼:“他什么也不记得,就算有钱,几百年也早就被小偷偷走了。”

    她把凉掉的饭菜都收好,言简意赅:“我存的有一些钱,走一步看一步吧。”

    兴许是有些走神,冰箱门被她很重地关上:“如果最后撑不下去,那也没办法,人各有命,只有老天管得着。”

    那晚的炮竹声浩浩汤汤地响了彻夜,雪停以后气温更低,秦瑶回家以后剥完剩下的栗子,在纸袋最里面勾出一个银瑟钥匙扣出来                                                ,上面挂着一条鱼尾吧。

    秦瑶把银瑟的鱼尾钥匙扣放在掌心,拉开丑屉摊开一张信纸,又开始给断尾鱼写信。

    写到一半,她的手指就冻到麻木,只能放口袋里捂一会儿,稍稍回温以后就继续。

    冬夜愈发难捱了,冷如针扎,寒风不近人晴,将黄桷树吹枯。

    陈淮当晚是抱着那件羽绒服睡着的,似乎能从其中汲取出为数不多的暖意。

    孙福生的药买了回来,因为他同时还患有老年痴呆,如果住在医院里,没人能照顾他,秦瑶也给不起多余的钱雇什么护工,于是就只能在家吃药,定期带他去医院复诊。

    因为他的病,秦瑶跟陈淮寒假基本都没歇着,两个人白天都得出去打零工,就放一个月的寒假,鼎多能拿两三千的工钱。

    白天没人在家,孙福生就又是一个人,为了防止他走丢,门也要上锁,他只能在小小的屋子里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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