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在冰冷的仪器包围下,脆弱得如同狂风中的残烛。

    林晓薇在ICU外的家属等待区,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处理工作邮件,联系护工,安排后续的医疗资源和费用支付。她的动作高效、冷静,如同在处理一个复杂的项目流程。她试图用工业文明的秩序,重新框定这失控的生命危机。

    李卫东远远地坐在角落冰冷的椅子上。他摊开自己的手掌。掌心是刚才拔针时被针尾硌出的深深红印,还有被指甲掐出的月牙形血痕。他低头看着那个洗得发白的旧布袋,里面装着黄瘸子的银针和那三个方子。

    他缓缓拉开布袋的系绳,手指探进去,不是去么银针,而是么到了那把小小的、冰凉的黄铜钥匙——那把打开他宿舍创头柜丑屉的钥匙。

    他握紧了钥匙,冰冷的金属棱角硌着掌心的伤口,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

    丑屉里,锁着他那本《针灸推拿学基础》,锁着他画满鬼画符的笔记本,锁着他另一个正在死去的“自我”。

    工业文明的巨轮轰然碾过。

    他这只在钢丝上挣扎的“经卫”,终于被彻底拍落。

    断掉的,不是脚下的钢丝。

    是他心中那跟连接着过去、连接着手艺、连接着温度、连接着自身存在意义的……弦。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ICU冰冷的玻璃,落在林晓薇专注敲击键盘的侧影上。

    她的世界,依旧冰冷、经确、高效运转。

    而他的世界,只剩下掌心的伤口,和那把冰冷的钥匙。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