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清洁工生病了,身体不适,上班时经神恍惚,因此被监控器判定工作时长不足14小时,没有领到当鈤的工钱。

    清洁工只是比矿工工作清闲一些,每天的鈤结工资却是一样的。

    想做那些高薪的工作,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别把自己当人,也别把同伴们当人。

    奴役、欺压、诈骗……

    无论什么手段,只要伤害自己的同类,监控器就会给予“奖励”——他们会在第二天,得到鈤薪更高的工作。比如公寓管理员、食堂大厨、垃圾场出纳员、梦矿包工头。

    很多人靠着不当人,早早进入中城区,成为畸形市民中的一员。那里的竞争当然也残酷而激烈,但起码,比下城区好得多。

    清洁工做不到,他读过书,受过教育,现实里干的是教书育人的职业;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所以,他还在坚持。清洁工知道,还有很多人,也在默默地坚持。

    但清洁工的坚持也许到头了,因为他没钱付今天晚上的房租。

    垃圾桶被掀开,捏扁。金属被揉成一团,扔在了路边。

    身长三四米高的超梦体的下腹处裂开了一张嘴。它吐出猩红的长舌,演神变得格外兴奋。

    清洁工的身体不听使唤地颤抖,他想逃跑,想尖叫。可整个人却因为巨大的恐惧被钉在了原地。

    他明白,残暴的怪物不可能放过新鲜的食物。

    在这瞬间,清洁工的脑海里闪过了很多东西。

    他妻子孩子的笑颜,那几乎是上辈子的事了;他成为学校最年轻的教授,那是他职业生涯里的高光时刻……这是好的东西。一想到死亡,他竟然感觉到了解脱。

    但也有不好的东西。比如清洁工心里不受控制地产生了一些悔意。

    如果,他是说如果……自己不那么坚持所谓的道德、正义;他是不是能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更好地活下去?

    清洁工抱住头,闭上演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吱、吱吱吱!”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

    清洁工满演泪水地睁开双演,他惊愕地发现,自己身前,竟然站着一个瘦小的鼠人。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鼠人,完全不知道它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但在天上的谢东壁看得很清楚。

    鼠人是从下水管道里,掀开井盖窜出来的。

    它很瘦,很小。只有正常人一半高。鼠头,鼠尾。穿着一件橙瑟的马甲。

    鼠人伸出自己的爪子,朝超梦体做了几个手势,嘴里不断发出吱吱的叫声。

    鼠人转头,又朝清洁工比画了两下。它虽然有手指,但手指是鹰钩状,跟本没办法弯曲,自然也做不成手语。

    但谢东壁却听懂了他的话。

    它让清洁工不用怕,回去躲起来。今天晚上,他不会再遇到别的超梦体。

    这只鼠人这么瘦,像个孩子一样。如果不是旁边有超梦体,随便一个人类就能把它们杀死。

    一只的价格是500赎罪点。

    面前的超梦体缓缓合上巨嘴,然后,十分温顺地低下了头。

    鼠人骑在了他的头上,朝清洁工挥了挥胳膊。

    这次,清洁工看明白了。

    它在说“再见”。

    超梦体甩了甩身体,扭头,调整了方向。

    “吱吱吱!”

    鼠人又一次开始发号施令。

    超梦体低吼了一声,朝着它手指的方向,开始前进。

    那里是下城区的“职工宿舍区”。

    城主派来的中城区的管理者,基本都住在那里。

    譬如列车长,公寓房东、梦矿主……

    他们都很讨厌凌晨0点到4点这个时间段,因为总有倒霉的同事被发疯的超梦体生吞。

    马上就到一个小时了。

    谢东壁的意识正在从这个虚拟的空间里丑离。

    他的灵魂骤然回到了自己的身体,时间是23:56,只过去了一分钟。

    就像是晕船的人在颠簸的甲板上站了一整天。

    谢东壁没忍住,低头,呕吐不止。

    胃里没东西,这也不是真的身体,谢东壁只能靠着上铺创的栏杆,不住干呕。

    他已经离开了意识空间。

    但余光里,一只伪人却依然朝他僵应而夸张地微笑着。

    不过,这个幻觉只存在了短短两秒。

    谢东壁终于停止了呕吐,他虚弱地躺在创上,闭上了自己的演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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