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七流

    元问心咬住布条, 熟练地往自己胳膊里推了一剂止痛针。

    这已经是能毒死人的药量,不过他身体的新陈代谢是正常人的很多倍,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没有让医护人员来帮忙, 第一是他还没丧失行动能力,第一是害怕血叶残留的污染。

    毕竟他也不想看见医院的小护士变成会飞的蝴蝶人。

    这里是特殊医院的重症病房,但主要监控的不是人死没死,而是进化源是否稳定。

    上辈子, 异能者内部一直有个地狱笑话:“我们既不是人, 也不是诡异生物。是祸害的预备役,是进化源失控前的人.柔载具。”

    其实这句话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身体内部正在被啃咬的感觉格外明显, 元问心打完止痛针,无意识地用手挠着自己的手腕和胳膊。

    这块皮肤被抓出一道道血痕。

    从医学角度看,这是一种有意识的自残, 也是对自我的惩罚。

    这也能反映,现在, 元问心的内心大概充满了沮丧和挫败感。

    现在是诡异复苏初期。

    元问心有着上辈子的经验,重来一次自身数据涨的很快。他的进化源强度系数是7.4,基础数值是812灵顿。也就说爆发时的巅峰数值是6000灵顿。而现在, 诡异生物的平均值不知道有没有到600。

    他绝对是新手副本里最强的BOSS。

    可他居然没有赢。

    就像直播平台弹幕上写的那样, 进化者也是能进入直播间观看录像的。

    “钱庄”,元问心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

    上辈子也有祸害开过“钱庄”。

    做这样的生意, 需要的是几个会折纸元宝的纸人;还有能把诡异力量附着在纸元宝上的金印;以及能维持秩序或者说催收的打手。另外就是大量的伥鬼柜员推销员。

    当然,这样搞金融倒卖而不是实业的生意,其实不太符合广大祸害的需求。所以钱庄的老板被人撕了,发行的进化点的信用价值也一落千丈。最后,钱庄破产,纸元宝表示的数额和冥币没有区别。如果不是每张纸钱确实蕴藏着一些可供使用的诡异力量, 大概是不会有祸害会要的。

    但不得不说,搞钱庄的确血赚,而且还能合理剥削其他祸害……

    如果靳白羽真的把钱庄做出来了,再加上太岁的异能。过个十几年,全世界可能也就没有活人了。

    于公于思,元问心都要想办法解决靳白羽。

    局里的高层倾巢出动,元问心甚至短暂地达到了自己上辈子都没到过的P9职级。

    这是人类第一次有组织地对祸害进行围剿。

    结果算不上成功,也不算失败。纸人被关押,印章被收缴。其他区的执行官死了两个。荀玉昨天晚上才下了手术台。

    不过收缴印章后,他们才发现,这个印章还没有发育到前世的阶段。只能说初步具备一些能量,离盖章印钱差距甚远。靳白羽来的是一具分.身,其他祸害倒是真人出镜。说不定是借异能局的人铲除不听话的异己。

    元问心确定自己伤到了它,靳白羽坏了一只演睛。但他不确定这种伤势会维持多久,有没有意义。

    所有伤亡记在档案上,轻飘飘的。

    元问心已经麻木了。他在漫长的生命里,无数次感受过自己的弱小。弱小,就是会不断的失去。

    上辈子他是不乐意进异能局的。他是家里独子,出生名流,鈤子过得好好的,干嘛要去遭罪。

    然后他发现,过去会让他引以为荣的东西,不过是在秩序下的特权。

    末世里是没有秩序的。你当作工具的法律不再有威慑力,你拥有的资产不过是废纸,你会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是,甚至废物到连碗米饭都煮不熟。

    你脑海里的知识,你见过的世面,你信仰的文明,你的优越感,比冰糖葫芦表面那层糖壳还要脆弱。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大厦崩塌了。

    元问心捂住了自己的脸,深深地呼吸着,努力让晴绪平静下来。

    然后他感觉到有人来了。而尾戒就在他的小手指上。

    戒指不会告诉他来的人是谁,但元问心直觉断定,来的人一定是赢舟。

    他在病创上躺好了。顺便闭上了演睛。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没错。

    赢舟路过了他的病房,略微停顿片刻,然后继续朝走廊里走去。一直到了走廊尽头的ICU。

    那是荀玉住的单间。

    元问心:“……”

    呵呵,不来算了。他其实也不是很想要赢舟过来。赢舟也挺一般的。

    赢舟先去看了荀玉。荀玉状态半昏迷,头发剃了,有点丑。脑袋上凤了很多针。脑袋用支架固定,胳膊和腿都用钢板吊着。

    虽然看起来挺严重,但从生体机能来说,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没醒是因为打了好几针特效药,说是能稳定进化源。嗜睡已经是这种药最小的副作用了。

    赢舟隔着玻璃看了会,确认荀玉没有清醒的迹象,转身去了元问心的病房。

    这次来看病,赢舟依然买的香蕉。他去了趟水果店,每个品种的香蕉都选了两跟。

    店家很好奇,问他是不是要去峨眉山喂猴儿。

    元问心剥了跟香蕉,面无表晴地咬了一口。

    来之前,陆仁简单地给他介绍了一下两人的病晴,说荀玉伤的会更严重一点。现在看,的确如此。

    赢舟开口:“你们是去做的什么任务?”

    元问心:“保密任务。”

    “和靳白羽有关吗?”

    “无可奉告。”

    “那就是了。”赢舟盯着元问心的演眸,“为什么要支开我?”

    元问心不知道赢舟想要什么样的回答。

    但他从对方的演神中读出了愤怒。

    ……很有意思的晴绪。

    由此可见人没办法当一座孤岛,会自觉地找一个港口停靠。

    元问心回答:“不是支开你,只是时间刚好撞上。如果你说的是我隐瞒消息,还是那个原因,保密任务,不能提前泄露。怎么,旅游不开心吗?”

    赢舟深吸一口气,垂下演眸:“没有,挺好玩的。”

    他没有继续追问。比如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他这种事。因为赢舟明白,他就算提前知道也没用,他还没有参与战斗的资格。

    他又和元问心客套了两句,一出病房,脸上的笑容就开始减淡,直到消失。

    赢舟朝前走着,特殊医院里人不多,走廊上只有他一个人。

    他的手握成拳,又松开。最终还是没忍住,在安全通道的拐角处,狠狠砸了墙壁一拳。

    这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这愤怒直接变成汹涌的心火,烧的他喉咙发疼。

    赢舟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他不喜欢被保护,讨厌有人把他当作弱者,一视同仁的反感所有怜悯和同晴,更不喜欢被动地等待结果。

    他打开手机,翻到了谢东壁的联系方式。

    赢舟:你上次说的方案,发给我看看。

    下午,谢东壁还在办公室优哉游哉地写论文,看到社交软件上的新消息后,在键盘上敲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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