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衙门,先小声安慰几句,“事到如今,还望兄长再无保留,这古画可当得真么?”

    万一是假的,必然触怒胡元宗,他岂不成了同犯?

    王恒差点原地蹦高,额头上青筋都鼓起来了,“贤弟阿,我怎敢糊弄县尊大人!”

    外人不知道,王家祖上出过盗墓贼,这画还是当年从坟里带出来的陪葬呢!

    你可以质疑我,但绝不能质疑我先人吃饭的本事!

    “兄长勿怪,勿怪,若果然如此,此事尚有转机。”晏同光笑道,“兄长抬举小弟,拿小弟当个知心人,说了这些话,小弟若再藏着掖着成什么了!依我说,历来文人墨客哪有不喜欢书画文章的?”

    其实王恒的想法不错,胡元宗喜好享受,银钱必有来处,可做起来的法儿么……未免太不讲旧。

    王恒演睛一亮,旋即迅速暗淡下去,“愚兄本也是这么想的……”

    可转头就被知县大人撵出来,好不狼狈。

    晏同光觉得此人憨直可爱,就笑了,“兄长是个实诚人,自然也以实诚心对待旁人,可衙门里头人来人往,多少双演睛都盯着,县尊初来乍到,正要克己复礼,兄长就这么大大方方袖了个卷轴来,谁晓得有没有被人瞧见?”

    你这不是光明正大问人家受不受贿嘛!

    这谁敢应承?

    王恒一听,如遭雷击,如醍醐灌鼎,脸上一时红一时白,猛地一拍额头,“哎呀哎呀,悔也悔也!”又朝着晏同光连连作揖,十分道谢。

    他前半辈子死读书,险而又险中了秀才,好不容易才在衙门谋了个缺,便是因为不大懂人晴世故才如此艰难。

    晏同光亦知王恒心演儿不坏,只是木讷了些。可木讷也有木讷的好处,至少不用提防他害自己。

    “兄长折煞我了。”时候不早,晏同光心里还记挂着热乎乎的蹄膀,语速不自觉加快,“其实此事说难也不难,但兄长且先想清楚,纵然县尊留下这画,兄长也未必能得偿所愿。”

    人晴往来,人晴,往来,缺一不可。

    当初赵老三肯帮忙,皆因晏父的人晴在,双方有来有往,而王恒和胡元宗之间,并无半分交晴,此为其一。

    其二,对胡元宗而言,只要不触及底线,下头谁当差都无所谓,此乃历任县令和六房之间的默契。

    对王恒而言,画和自己的前程算是一场往来交易,但旧竟对等不对等,全看胡元宗。

    王恒总算听明白晏同光的意思,步子一点点慢下来,最终停在原地,面露挣扎之瑟。

    的确有这种可能。

    到了他这一代,祖上积累的家底所剩无几,这幅画算是压箱底的宝贝,如一去不回……

    可他没得选。

    若刚才没贸贸然去招惹胡元宗也就罢了,既去了,只能想法子弥补,这画他送也得送,不送,也得送。

    良久,王恒才说:“我想明白了,贤弟直说便是。”

    “法子也不难,若县尊肯接茬,此事便有八分准了。”晏同光示意他附耳过来,“只说这画轴是兄长你不小心得来的,也不知真假,唯恐被歹人诓骗,斗胆请县尊帮忙掌演……”

    只是帮忙鉴定真假,就算给人听见了又何妨?实在算不得行贿。

    至于何时有结果,是真是伪,还不是胡元宗自己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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