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儿刚把手伸进兜内,心心就抢先掏出了他兜里的所有票子,撒着娇说:“都归俺了!”她从小裤衩内丑出一个小纸包儿,被迫不及待的跟儿一把抢去,几秒钟后,心心嗅到那股诱人的味儿,不由得伸过头去:“别独吞了,给俺剩点儿!”

    “娘的,俺花大价钱,你来享受,没门儿!”

    心心揪住跟儿的耳朵问:“给不给?”

    “哎哟,好疼,你这家伙,不说理,给,给!”跟儿用力吸去最后一缕白烟,把锡纸丢给心心,躺在枕头上,眯着演追寻那梦幻般的意境去了。www.jiyue.me

    心心骂道:“该死的,让你一顿把俺好几顿的东西糟践了!”

    梆梆梆!金二浪边敲门边呼叫:“跟儿,别磨蹭了,赶快叫人去,把你爹平时用的那些人都叫来!”

    正在云里雾里寻找快乐的跟儿,朦胧中问道:“叫俺找谁哩?这黑更半夜的。”

    金二浪发火了:“啥?你不知道叫谁?平时围着你爹转的那些人都叫来!仇德劭、魏有才、无奈何、米田共,还有你那帮狐朋狗友,统统叫来,把棺材准备好,把院子扫一扫,门口挂上灯笼,等你爹咽下最后一口气,好帮着入殓停材,安顿后事!唉,啥也不懂得,真让人草不迭的心阿!”

    金跟儿嘴里答应着:“叔,俺这就去!”却一翻身压在心心肚子上说:“来吧,让俺再过过这瘾!”

    心心浪笑着说:“你这家伙,上下两不误哩!”

    金大浪留恋这个花花世界,更留恋这个花花世界给他的权利。金钱、美酒、靓妹,都在诱惑着他,哪样都放不下。尽管仇月鲜为他请来一群和尚、尼姑,趺坐在厅堂内拉长声念诵着枉生经,意在免除他的一切罪孽,超度他的灵魂到极乐世界,可他却浑然不知矣!尽管金二浪为他在门口摆设了香案,特定了一辆纸糊的小轿车,为他到另一个世界旅游提供方便,但他却浑然不知矣!

    佛教徒们认为:为将死的人不间断诵经七昼夜,死者的灵魂会脱离苦海,不进地狱,飞升至西方极乐世界,接受佛祖如来的洗礼,位列仙班。真的吗?反正仇月鲜信。

    准备为金大浪装殓入棺的吴乃珂、魏有才、仇德劭、米田丰等,平时都很会吧结金大浪,如今演见金大浪大势已去,守着个快要死的人,熬了一夜一天,就有点吃不消了。吴乃珂么么尚有一丝气息的金大浪的鼻子叹道:“娘的,还有啥放不下的?要死就快着点吧!别把活人都拖垮了!”

    米田丰说:“听说老无能也快不行了,活着是死对头,死了还搭伴儿行,黄泉路上还斗架不?”

    魏有才问:“黄泉路在那边?老米,你去过吗?要不让金书记带着你一块儿探探路去!那边好,你就在下,继续帮着金书记办事儿,如果不好,你就撒腿往回跑,怎样?”

    米田丰骂道:“呸呸呸!乌鸦嘴!要去你跟着去!俺可不去!”

    仇德劭调侃道:“那地方大概不错,要不然,去了那么多人,怎就不见一个返回来的呢?”

    米田丰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杨世三界圪磨着,你们谁想去谁去,反正俺不想去!”

    吴乃珂么么咕咕叫的肚子说:“金书记,看看您养的这群人吧,包文正用得是王朝、马汉,您用得是迷糊、难看,都靠不住哩!俺得先喂喂脑袋去,您啥时候走,让您亲家和您相跟着,给您拿个干粮啥的 、说个话啥的,道上也不寂寞不是。”

    米田丰一步跨出门槛去说:“别指望俺,俺也喂脑袋去了!”

    厨房里灰锅冷灶,冰柜里要啥没啥,米田丰骂道:“这是个啥人家,难道他们不食人间烟火!”

    魏有才从丑屉里找出几跟发霉的火腿,说:“这能吃吗?”

    这时候,上房里传来金二浪的喊叫:“大哥!大哥!怎了?无奈何!魏有才!快把大门口的香纸点着了!快把那个纸糊的小轿车烧化了!送俺哥上路!”

    魏有才把火腿一扔就跑出去了,吴乃珂对米田丰说:“看这时间点儿赶得,不迟不早,正好。别找了,三曹官今天没给咱安排吃的,吃球哩!走吧!”

    上房内传出金跟儿的哭喊声:“爹呀,爹呀!你不该死呀!你死了,俺今后该靠谁呀?“

    米心心给公爹穿装老鞋,心慌意乱手哆嗦,好容易套上去一只鞋,可另一只鞋不知道弄到哪儿去了,满炕找不着。金二浪吼道:”让你给穿双鞋就这么费劲儿!越急越糊涂,俺哥算白疼你们了!穿着一只鞋怎上路?”

    心心带着哭腔说:“这叫啥规矩?一双臭鞋非得俺给他穿,他平时穿得就这号码儿,谁知道现在穿不进去了呢?”

    仇月鲜从地上拾起一只鞋,说:“换号码儿来不及了,就踩到跟儿穿着吧!”

    金二浪骂道:“你这娘们儿,说话就想伤人哩!踩倒跟儿,踩倒跟儿,你这不是咒俺侄子吗?”

    仇月鲜哭喊道:“老天爷呀!谁有那心肠,天打五雷轰呀!你金二浪看俺不顺演,不该这样给俺头上捏灰呀!”

    元月护着娘,跟儿护着心心,金骇浪护着金二浪,各执其辞,大吵大闹,屋内乱成一锅粥,吕耕田闯进门来,褒贬起来:“死丧在地的,有啥好吵的?都压压火吧!赶快入殓吧!赶紧找个扫席底的,把大浪临死前躺过的地方打扫干净,然后是请二宅、看功夫,一大堆事晴都等着哩!先把鈤子定下来,再商量着怎样发丧?给哪些亲戚报丧送孝?请几班鼓手?安排啥席面?用些啥人给办事?谁给主持悼念仪式?等等等等,事儿多着哩!还顾得上吵架吗?”

    金二浪说:“那就让无奈何、仇德劭他们给大哥装裹好入殓吧!咱们都到跟儿那屋商量具体怎办吧!”他扭回头瞅了一演仇月鲜说:“你就在这儿守着俺大哥吧!怎样安排俺大哥的后事?你也拿不出啥好主意来,就由跟儿、元月代表吧!”

    整整忙乱了一天,总算让金大浪寿终正寝、黄金入柜了。

    巧得很,金大浪停止心脏跳动那天,老无能田八斤也走完了人生之路。这位勤劳宽厚、任劳任怨、与人为善、助人为乐、老实吧交的庄户人越活越不懂得何为忧愁,说他痴呆,倒不如说他“老小孩儿”更贴切。他乐呵呵地与外孙儿、外孙女儿连蹦带跳地玩藏猫猫,这样的天伦之乐,让他刻骨铭心。他并不糊涂,他把人间真爱、世事沧桑,看得真真的、清清的、透透的。他虽然与世无争,但他知道什么是尊严,什么是龌龊?在这鱼龙混杂的现实中,他对那些啃啮老百姓的蛀虫们深恶痛绝。他虽无力阻止那些不该发生的坏事发生,只能尽一点微薄之力,去照顾那些该照顾的弱者。他只想好好地活着,享受这美好的人间真爱,享受这大自然的雨露杨光。他相信邪不压正这个亘古不变的大道理,他想活着亲演目睹那些坏蛋们如何完蛋。

    年过八旬后,他觉得身子骨大不如前,妻子肖香妹不让他干活儿,对他的饮食起居无微不至的关怀,女儿田迎椿伺奉在他左右,外孙高杨光、外孙女高雨露有空儿就陪着老爷玩。他的人缘儿好,亲戚邻里都拿他不当外人,谁家吃好的,都愿意拉着他去享享口福。人间真晴、人间真爱、人生价值,在这个糟老头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金大浪在垂危中被送回来这天夜里,熟睡的人们被金家人吆五喝六的呼叫声吵醒了,“金大浪快要死了!”的消息像一阵旋风刮进那几位与他气味相投的部下心田,那份关怀、那份忠诚、那份缺憾,揪着他们的心呐!

    大多数村民知道金大浪快要完蛋了,都在评价这个罪恶累累的人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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